(本文转自“做書”公众号)
2010年,我从上海一个人跑到北京,在一个小图书公司做全流程小编辑,拿着明显入不敷出的工资,没日没夜地做书,还特带劲儿的那种,每天都干劲儿十足地挤着通往大望路的八通线到公司,晚上再披星戴月地回到管庄,那个四五户人挤在一个大三居室,还打了俩隔断,我和另一个女孩住次卧的家里。那时候真不觉得苦,就觉得要干事儿,要做书,要找好选题,选题被一次次地枪毙,做的书也都显得那么的笨拙。但是不灰心,不怕累,活得很有干劲儿。
一无所有的时候,觉得生活可能就是这个样子,你要一脚一脚的去踩踏,才能艰难地走在这条路上。你不会期待太多,因为低头攀爬的姿势,永远显得卑微而无助。我喜欢那时候的自己,比起现在,要简单纯粹很多。
(一)
有种气质,叫臭味相投
在我们这一行有个不太好的习惯,当我们介绍自己或者介绍某个同行好友的时候,最便捷的标签就是,这个人,就是做某某书的编辑。于是,我家包子就是那个做《不负如来不负卿》的编辑;晓星就是曾经搞出陈志武书的编辑;赵师傅,立品的发行老大;格林,那个《世间最美的情郎》的编辑;刘二,赵师傅当时介绍的小弟,一腔热血地做发行营销的浓眉大眼的傻小子……我呢?当时还没有自己的代表作,只是一个笑起来很傻很傻的,2B文艺女青年罢了。
我们这群人的队伍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才形成规模的,大家从聚在楼道口抽烟解压的团体,扩大到群聚在一个饭桌上从下午侃到晚上的吃喝玩乐群。北京的出版圈,说大不大,说小也不逼仄。曾经一个桌上吃饭的朋友,拉来自己最好的朋友,玩得来的一直玩下去,玩不来的,自己就慢慢淡出了。久而久之,这群人的规模相对固定,十几个人,竟然汇集了跟出版有关的所有工种:编辑、发行、营销、作者、数字……俨然就是个精华版的小出版圈。综合特点就是:穷(至少最初都是)、傻(各有各的傻点)、仗义(这是能否待下去的关键特点)。
所以,准确来说,我们只是一群臭味相投的朋友。每次聚会,董大爷都特靠谱,不远万里从燕郊坐车来回龙观,从没半句埋怨。处长永远嫌路途遥远,嫌这嫌那,然后用他如信仰般不可撼动的科学素养跟我争论一番。李争总是笑眯眯的,酒量最大,从没见他喝红过脸。啾啾和冯姑娘那时还没有谈恋爱,真是两个贴心又大方的好姑娘。格林携宅总,我拉着包子,两家人在酒桌上从不低估,我永远是被包子扛回家的……
我记得那年夏天,我们聚会的频率最高。那一年夏天也发生了很多事。我去了磨铁,包子进了出版社,格林在往影视的路转,赵师傅离开了待了三年的立品,晓星意气风发地开创了新的合作事业,宅总的游戏公司遇到了最关键的时刻,刘二做了一个叫“做書”的自媒体……好像我们每个人都没有意识到,那个我们聚集最频繁的夏天,正在酝酿着很多,日后看来必定会产生巨大意义的转变。只是,记忆中,那是最充实和快乐的夏天,常常喝醉,常常欢笑,也常常流泪,常常不知所云地聊着不高大上的道理,常常被人骂醒,也常常骂醒别人……
(二)
南方的姑娘迅速地沦陷在北方粗犷的怀抱里
我是一个非地道的上海人,从我出生起,就在一个挨着“金陵十八钗”的地方边的,钢铁之城长大。我在那里度过了我,和所有二三线小城市的孩子一样,被升学压力、前程出路、父母的期待、城里人古怪的眼光和父母的面子而堆累起的童年所压抑而长大。简而言之,我的童年,就是没有童年。我在这里长大,却被看成是一个上海人。偶尔过年和过节,回到上海奶奶家,记忆中的那些日子,根本都稀薄得跟少放了一把米的粥似的,寡然无味。
所以,我对这座城市的距离,就如同我对上海话的距离一样,听不懂,也永远学不会。回到这座城市学习生活了五年,也就是大学毕业后没多久,我终于决定,我要背着父母,一个人去北京闯一闯。
很多事情后面说起来觉得还挺艰难的,但其实当时做的时候,几乎连决心都不用怎么下。我拿着当时自己和朋友一起写的书,手上攒着几个图书策划案,就去应聘了一个图书编辑的工作。从此走上了出版这条不归路。也认识了无数相关行业的朋友。
帝都有一种奇怪的特质,它把我从一个浑身打着各种矫情病的南方姑娘,变成了一个地道的女汉纸。我几乎都不知道自己是在什么情况下,就热烈地爱上了大西北的菜系,爱上了老北京的炸酱面,爱上了满大街灰尘的熙熙攘攘……
(三)
从来就没有万能的图书编辑!
如今,我是个以策划选题为特长的图书从业者,我策划过很多选题,多得我自己都不会记得这书原来是我策划的。但是在最初的时候,我是个,选题会上屡战屡败,垂头丧气得几乎要放弃的失败者。
那时候,我的脑海里会凭空爆发出很多点子,我把它们变成一本书的可能,然后报选题,在选题会上滔滔不绝,慷慨激昂,其实桌子底下的手心都捏出了汗,说话时牙齿颤抖得感觉随时会咬到舌头。然而,结果几乎总是,失败的。这么说吧,我在第一份工作里,报过那么多选题,只有一个是通过的,还是因为我起了个好听又文艺的名字,还是因为评审团看我实在是可怜,不忍心给我过了。那本书后来证明卖得很惨,但我很喜欢很用心地做了。这有什么可遗憾的呢?老沈总是说,如果不给新编辑试错的机会,他们就永远不可能变成能为你赚钱的编辑。(好吧,我不记得原话了,差不多就是这意思)。成长和成功都需要时间,哪有什么一蹴而就的捷径呢?
有时候,我和我的领导在办公室里,为一个选题吵得直拍桌子。有时候,我的领导会带着我,跟其他领导为我的选题而拍桌子。我们拍桌子、争吵,言语激烈,屋子里弥漫的烟雾像是要把房子给烧起来了,这一切都是一本书诞生前的过程。没有谁是万能的,我见过的做出百万级畅销书的编辑,也不是本本书都那么光彩夺目的。这个行业最好的地方就是,它很艰难,但很公平,它给每个人机会,如果你失败了,你总是可以原谅自己,再从下一本书开始。
每一个做书久了的人,都会莫名地生出些自卑和不安,又交织些不可妥协的小骄傲。过去的成就永远不可能保证你下一本书的必然性畅销,但你的老板永远觉得,他们找来一个有经验的编辑,做出过畅销书的编辑,就应该找到了一个赚钱的保障。拼命地给你加任务,让你扛KPI,许诺你美好的提成,或者是理想主义的澎湃。而真正的编辑,永远知道,自己用心地对待每一本书,但不是每一本书都会成为必然的结果。畅销的都是过去,下一本书,在它上市之前,永远都令人忐忑不安。
图书这一行,需要有一颗理解和谦卑之心,才能够待得长久,做出伟大。最好的编辑,也做出过最荒谬的选题;但最好的老板,永远是应该比编辑,有一颗更强大耐挫的内心的大视野的文化人。民营图书公司很多家,做得大就那么几家,背后的老板的性格完全决定一家公司的气质。我自己比较适应磨铁,狼性,干脆,原汁原味,就连装B都是匪气十足的。就是会让你干得很带劲儿,干得能忘记回报的地方。也是个能让人迅速成长的地方。
(四)
朋友
2013年是个关键的一年,我每天从回龙观坐地铁去磨铁上班,晃晃悠悠地生活着。那时候开始我已经不用做书了,工作的全部使命就是,在海量的国外原版书、英文稿子里,挑选出好的东西,做策划,引进选题。这工作对我简直就是一种享受,偶尔装出很累很辛苦的样子。我的领导原谅我一切的迟到早退,但每一个选题都要求极其严格,跟CIA探员似的,毫不马虎。后来,又跟着这个领导,移民另一家大型图书公司。就这样摸爬滚打了两年多,策划了一本又一本自己喜欢的、不喜欢的、能卖的、不能卖的书。
这期间,吃喝玩乐群的人们也各自走上了自己人生的关键之路。聚会频繁的时候,大家总会交流各自的公司和工作。听起来,行业内所有的公司都差不多不靠谱,听起来,行业里所有的从业者都差不多苦逼。埋首苦干之后,唯一能做的,还是继续苦干。有人发财(几乎永远不可能是当编辑的),有人跳槽,有人转行,有人结束了单身……最初那群傻里吧唧的小伙伴们,随着聚会的间隔越来越长,每个人也都经历着不一样的故事,发生着彻底的改变。
赵师傅是晓星拉进来的,晓星是我的同事,江湖气十足,说话特别大声,整个一东北糙老爷们儿形态。拉来的赵师傅,更是长着一张北野武似的脸的西北汉子,说实话,初看这俩人,谁都觉得蛮吓人的。但一起聚过几次后,这俩人比谁都性情,内心简直荡漾着无比的情怀和诗意。每次聚会喝到兴头,赵师傅第一个开始把酒吟诗。赵师傅最初干得是发行,发行就是个与人打交道,不断奔波的职业。几杯酒下肚,喝高了,赵师傅就变得话特别多,也异常直爽。江湖中,老赵是个见过世面的人。但现实中,老赵从来不吹嘘他见得那些世面。吹嘘得尽是些有的没的生活情怀。有时候觉得老赵活得特憋屈,内心有一条笔直的线,生活偏偏是一个羊肠小道,害得他走得七拐八弯,累得慌张。但多年之后我才了解,不就是这种人,才活得最真切吗?不想妥协,又要承担起生活的责任,可不得活得热气腾腾些吗?
彼时,吃喝玩乐群的人在一起有些年了,刘二从一个一脸懵逼的羞涩青年,成了整个出版圈几乎无人不知晓的“做書”的创办人。而这么一个小小的微信公众号,天晓得是如何,被他一腔曾被我们鄙视的情怀,做成了个圈子里的标杆。但我不知道为什么,总是记得那年有一天晚上,他在我家对面的大排档打电话,叫我们下来喝酒。我开心地拉着包子去了,喝了几杯,处长下班,也加入了进来。那天喝得很尽兴,说了很多很二逼的真心话。由于我最终喝得烂醉如狗,也不记得那天说了些什么。
当你的朋友觉得苦闷的时候,有时候,陪他喝酒,是最好的安慰方式。做朋友,有时候能给的,大抵如此。很多事情,还是自己去扛的。只是在一波人面前,能够彻底卸下防备,做一个不在乎的傻逼的时候,人这一生,有时候就觉得,什么都值得了。
最后那一年,我们住在北苑。那时候,晓星周转了几家之后,最终疲于跟各种不靠谱的公司打交道,暂时性失业了。巧合的是,那段时间,包子也暂时性失业了,理由差不多,疲惫和无望,每家图书公司都像是一种消耗,这种消耗,很容易让一个不够坚定的人失去目标。当做书变成一种漫无目的的习惯,这生活就会变得很可怕,很无望。
即便不用上班的日子,晓星也闲不住地要往外跑。偶尔晚上会来找包子喝酒聊天。我们知道他苦闷,一种在这个行业待久了,又想坚持点什么的苦闷,谁都会有。我想起五年前在同一家公司认识的晓星,永远那么口无遮拦,做事大大咧咧,不拘小节。那时候我还常因为他的“聪明狡猾”而跟他起过争执。这些年才慢慢明白,人在江湖身不由己的道理。他哪是什么真心狠手辣的人,不过是为了一场生活。他儿子刚出生那年,我们和晓星还在同一家公司,住同一个小区。有次下班,晓星拉着我和包子在楼下聊天,聊着聊着,就哭了起来。原本并不会有人知道,这个粗糙的大汉子,满眼写着斗志昂扬,心思也是极其敏感的。
最后一年在北京,我住在北苑。格林怀孕了,但宅总每天忙于公司事务,早出晚归,疲于奔命。格林就每天下了班,像幼儿园的孩子一样准时回到我家,我给她做晚餐,含姐陪她散步。我们一面埋怨着她的烦人,一面也并不怠慢地小心伺候着。有时候半夜十一点,格林还在我家等着宅总,越等越生气。我安慰着没事儿,又不是什么大事儿。后来宅总来了,格林气呼呼走了,我看到宅总一脸疲惫却担心无比的表情,忽然连我都有点心疼。他得是有多无奈,多忙,才会在一瞬间显出那样的表情。我想,那晚格林肯定很快就原谅了宅总。
熬过了那些年,宅总的公司也越来越好,两个人很快也过上了应得的好生活。最重要的是,如今的格林,在宅总的影响下,日渐成了一个内心独立的女人。她不再干什么事都要人陪着,没人说话就寂寞得要死要活。在宅总最艰难的日子里,她知道,自己的老公在创业,这是一条血路,她要比他更坚强才行。
很多女人都在寻找一个爱自己照顾自己迁就自己的男人,但她们忘了,她们真正应该找的,是一个能让自己变得更好的男人,而不是一个把一切最好的都捧给自己的男人。
我们决定回上海之后,我在群里宣布了这个消息。没有人有反应。
过了几天,我和含姐在漫咖啡里玩儿,大抵是他们又在一起喝酒,都有点高了。刘二打来电话给我,说:“你丫真要回上海啊?”我云淡风轻的说,真的啊。他说“大山啊,南方不适合你,你这种粗糙又任性的性格,到了上海,怎么死的都没人知道。”说着说着还话语哽咽了。我连忙骂他神经病。赵师傅接过电话,难得的一本正经地跟我说了一通长辈的话,想清楚了吗?刘二喝高了,你别听他的,想清楚了我们就支持你。最后大家一定好好聚聚。
我当时正在咖啡馆里玩儿得嗨,骂了几句后,就匆忙挂了电话。我没去想太多,如果想太多,我就走不掉了。但是,离开北京回上海,又是我人生最后一件答应我爸的事情。最起码,这一件事,我不能食言。
我把我最喜欢的朋友都留在了帝都,在这个雾霾常常笼罩的城市里,我的这些朋友们,各自都怀着热切的心,活得沸腾,活得性情。每一个人都被我骂过傻逼,每一个人也都骂过我傻逼,每一个互相骂来骂去的日子后,我们都能够在彼此需要的时候,给予一种存在感的安慰。很多年前,我总是在找最好的闺蜜,我们形影不离,永世不背叛彼此。但如今,我在这里,有一堆陪你经历过事儿的朋友,每个人都像时光的标本一样,留在了你生命中最重要的记忆里。我最初的闺蜜已经老死不相往来,我这群喝酒吃肉的哥们儿还时刻在微信的群里叽叽喳喳着。
人生本就应该这样,不要太拘束了自己,不要活成什么别人的标本,自己的热闹,自己感受,沉下心来得时候有些感动,自己明白就好。
(五)
做了一本任性的书
我果然是个不听劝的人。当初,所有人劝我别回上海,但是答应了的事情,我还是坚持了。所有人劝我别进出版社,我还是怀着从未有过的好奇进了。人家说,你别去做编辑,又累又不讨好,还没前途,结果,我还是拼了命的要做回全流程的编辑。总之,人生的每一个决定我都逆反了,要走的路模式不管多艰难,我当然也得认了。
2015年至今,我回到了魔都,困难性适应着一切。有人跟我说,在北京要待够五年才会见到结果的,而我,恰好待满了五年,选择了离开。(我承认,这个决定,我后悔了。但也有点来不及了。)
我怀念一切喝酒侃大山互骂傻逼的日子,甚至怀念以前令我感到不够自由的公司制度,在这个完全需要重新开始的地方,我的内心几乎是崩溃的。
好在,我依然没有妥协自己的选择。我依然知道暂时性的自己要做和能做的事情。在这种情况下,没有大公司的后台撑腰,我也要做出漂亮的成绩。
我遇见了一个特别喜欢的作者,写了一些让我特别倾心的文字。我去约见这个作者,甚至不辞劳苦地跑去北京跟他签约。我知道这是我离开帝都的第一本书,这么多年了,我更知道什么书好卖,什么书赚钱,什么书,是真正的好书。
有些书我知道能赚钱,但我不会去做。有些书我知道会很难卖,但我也要去做,因为值得。有些书,完全不赚钱,即便再好,再牛逼,我更不会去做。
来说说这本书的作者,杨时旸老师。
我对杨老师的印象——高冷,这种高冷绝不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而是明显带着不怒自威,天然具有正义震慑感的那种。如果没有看过杨时旸豆瓣文章的人,我就不再在这里赘述他的文章多么多么沁人心脾,醍醐灌顶了。我这人一向很讨厌王婆的形象感上身。总之就是,如果你认识杨老师,你会有一种不自觉的想要做一个有原则有底线有道德有人品的人。作为杨老师第一本书的编辑,我有一种特殊的自觉感。
我在顽强的真诚努力下,挤走了行业内一众竞争者,奇迹般顺利地签到了他。我那个内心,能不忐忑紧张吗?就跟,就跟那站在医院产房门口不安地等待孩子降落的爸爸似的。那种心情,就是,千万不要出错,千万不要做砸,千万不要遗落任何一个可以更完美的细节!我要把我的偶像的第一本书,做得既有气质,又不失大众市场。老实说,我有点贪心。我想要抓住杨老师的与众不同,又想要让书尽可能接地气,迎合读者。也就是说,我既要让他的粉丝买这本书,更重要的是让大部分还不知道他的读者冲着这本书的内容来读。
这本书的制作过程,前后也有近半年的磨合。从作者、到设计师、到社里的流程,一切的一切,我第一次完全自己独立撑下了一切。
这是最好的作者,我要给他最好的设计师。最好的设计师,除了是最有名最有口碑的,也是最难伺候的。编辑和设计师的关系其实很微妙。矛盾不断,默契无数。总之就是相爱相杀的关系。
我在面对最重要的书的时候,想要请出山的是那位江湖有名的《知日》设计总监,同时也是无数畅销书背后的设计大师,马仕睿。问题只有两个,一,他是出了名的贵。没关系,最贵的应该就是最好的。二,他是出了名的倔,也就是说,他的设计,想让他改,那就是比登天还难的。这也没关系,他都设计了那么多书了,只要放手交给他一定不会错。三,他挑书。他只做自己看得上的书。
好吧,这三个问题,后来都被我解决了。我真的再次请到马大师出山了。江湖上最难搞的,编辑闻之色变的设计师啊。不到万不得已,我也不会找他。我跟他合作过好几本书了,哪一次不是把我逼得天天跟大姨妈上身似的?所以,我真是破釜沉舟地要做一本完美的书的!
还有,我承认,最最重要的是,我认识杨老师,我也了解马大师,这俩人在现实生活中互相并不认识,圈子不同,但是,在我这儿,简直配得我一脸花。马大师那种话少,但句句能喷你一脸面瘫的,巨有Sheldon似稀有风范的性格。和我们杨老师高冷范儿的搭配。啊!我当时简直觉得自己是被神加持了,才能完美地想到将这两个人拉到了自己的一本书里。以至于在很长一段时间内,我还在为自己的天才而沾沾自喜。当然,偶尔也会心疼肉疼一下那贵得掉下巴的设计费。算了!妈妈从小就教育我们,只买贵得,不买对的。
结果,和马大师的这本书的合作过程,果然不负众望地,再次让我歇斯底里加每天大姨妈上身。总之,最后,我被马大师提升了一下审美。结果证明,大众根本跟不上他的审美。我在好多读者骂着装帧打五星的评论里,陷入了秋风扫落叶的缥缈情绪中。
(六)
结果,并不重要,但我太在乎了!
看到这本书诞生之后的样子,我竟然没有一丝的兴奋。我就知道,我确实尽力了。结果会怎样,市场会如何,有没有人买,会不会卖得很惨,这些问题,想下去,我只剩下无尽的失眠。
但是最起码,在做这本书过程中,也是我在与帝都做心理上的告别,与魔都做心理上的合作的过程。我知道,不管我有多么的不适合,不适应,人最终都是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的。所以,当所有的情绪和选择都无从开解的时候,你唯一能做的,只有将这些多余的情绪,都变成做一件事情的专注。
老实说,我有些后悔了。当初自己为什么不听别人的劝?为什么选择了一条,如今看来荆棘密布,看不到未来也没有回头可言的路?老实说,现在的我,比北漂的日子还要努力和累一百倍,只是,那又能怎样呢?不管选择是对是错,选了,就要走下去。走到无路可走为止。
其实,每一本书的背后都有一个图书编辑,不管他们是用心地做,还是不走心地工作,他们或多或少都在把自己的价值观和世界观倾注在自己的书里面。他们比起作者,更能够塑造一本书的面貌。因为一旦承担了一本书,就要对很多外在的东西有所交代。但最重要的是,对自己的心有所交代。
我交代了这样一本书,它叫《并没有如愿以偿的人生》,我在这本书里看到了我自己的开解,看到了我成长后的印迹。那些我曾经猛烈撞击过的世界,在这本书里,用一种,至少我迄今为止最愿意心愿以偿地接受的方式,得到了开解。
当我们都呼吁着和这个世界温柔相待的时候,我依然在努力,不要轻易地和不够好的自己握手言和。我不想去将就着成为某一种看上去一劳永逸的人生,我的困惑和不解,我的傻逼和不懂事,都会去在与这世界不断冲撞的过程中,自己去舔舐伤口,成长自愈。
那么,你也一样。不要把生活想成理所当然的模样。不要觉得自己从出生就输了别人半个跑到。
还是那句话,生活很艰难,但依然公平。我们竭尽所能,尽力去成全不后悔的人生。
短暂或者永垂不朽,这条路上,真正会令你记忆的东西,其实并不是那些让你功成名就的畅销书,而是,那些陪你一起走过的人,那些你觉得哭过苦过的日子。
(七)
再啰嗦几句
当你们看到这篇文章的时候,这本书已经全面上市了。它刺破钢板的仙人掌可能会让你觉得幼稚,它靓丽的颜色可能会令你眼花缭乱。但它是一本真诚的作品,也是一部诚心而卑微的书。作者和它的编辑,都是以最谦卑的姿态去写作和做这本书的人。我们希望你能够喜欢这本书,我们希望你不要被这里面读起来不太温暖,甚至有些苦涩的真理给打败。要知道,妈妈说得不会错,良药总是苦口的。
最后,希望你们能够看到这本书,它叫《并没有如愿以偿的人生》,作者是那个写出很多醍醐灌顶的好文的杨时旸,豆瓣的红人。他是个天蝎座直男,本职工作是《中国新闻周刊》的主笔,或许你认识他是因为太多他犀利的文章,但我跟你保证,他人如其文,犀利,简单,利落,酷帅无敌。我们不会做一些无节操的宣传。你能不能看到,也是一场缘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