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良比无所不知更重要

今天读了毛姆的短篇小说《无所不知先生》。这是一篇非常典型的适合放在高中课本做阅读理解的短文,只是如今读起来依然那么有情怀,也那么针砭时弊。

凯兰达是“我”在客船上认识的同舱旅客。他聒噪,好事,过分热情,给人的第一印象很不好。“我”在文中提到了3次不喜欢他,甚至大家都如此。他是那么的张扬,以至于成为了一个众所周知的不讨喜的形象。一次与在日本独自工作了一年的美国使者拉姆齐的交谈中,凯兰达炫耀到自己对珍珠的无所不知,并一眼指出拉姆齐夫人颈上的项链价值连城。拉姆齐不以为然地反讽那只是妻子买的一串冒牌货,而凯兰达却执意肯定珍珠的价值。两人用一百美元打赌,拉姆齐不耐烦地夺下妻子似乎不怎么愿意交给他的项链交给凯兰达。凯兰达端详过后本露出了胜券在握的喜色,却还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承认是自己看错了。他忍受了来自拉姆齐为首的在场所有人的羞辱和嘲笑,只是因为他看到了拉姆齐夫人那种绝望而哀求的神情。第二天,他收到了一只匿名信封,里面除了一百美元什么都没有。他对我说:“如果我有一个漂亮的妻子的话,我绝不会让她一个人在纽约呆一年。”“我”觉得自己并不是那么讨厌他了。

拉姆齐在日本工作,把美丽的妻子独自留在了纽约。这串价值不菲的珍珠,自然是独守空闺的妻子的外遇所赠。她不舍得收起来,于是只有骗丈夫是从百货商场低价买的赝品。被无所不知的凯兰达发现后,丈夫好胜地与之打赌,却没发现她的“脸红”,“犹豫”以及事实即将被揭露时那惨白的脸。全文除了审视完珍珠的凯兰达,和全程旁观的“我”,没有一个人注意到。

凯兰达是一个有眼力的人。他有着洞察珍宝的能力,一眼便看出珍珠的不凡。他更拥有洞察时势的能力,一眼看到凯兰达夫人的窘迫便明白了一切。他是那么聪明,又那么善良。他宁愿成为被对手冷嘲热讽的蠢蛋,众目睽睽下不自量力的小丑,也在一瞬间内反应过来选择了维护拉姆齐夫妻的和谐和拉姆齐夫人的颜面。文中无数次提及他我行我素,从不在意别人对他透露的反感;喜好争论,哪怕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也要同人整个高下。然而这样一个极其爱刷存在感的好胜的人,能在众人之下隐瞒下真相而牺牲自己的面子,让几天内积累的超高人气瞬间化为向他轰来的炮灰,不得不说是一种更令人敬佩的品质。我们在聊到自己擅长的领域时往往难以克制自己的优越感,总恨不得行云流水侃侃而谈。人在得意之时更难注意到周遭的变化,更难抑制先吐为快的快感。这位“无所不知”先生,以极强的脑回路和深藏不露的情商,在这个故事的最后成功反转成为了一个正面形象。“我”那句“我觉得我不是那么讨厌凯兰达了”,其实就是对这个人物最高的赞扬。

最近闹得沸沸扬扬的宝强离婚案看得我无比压抑。一个女人是有怎样的心机和毒辣才会做出这等“有错还理直气壮得那么不要脸”的丑事。这篇文章的拉姆齐夫人就是一个原型,然而我的愤恨还不止于此。也许是她不留姓名的信封意味着她希望这件事不要给今后的生活留下痕迹,也许是那退回的赌金意味着这是一个终究良心未泯知恩图报的人。虽然小说到这里结束了,谁也不知道下船以后发生了什么。但从我仍然对美好抱有幻想的心态出发而言,还是愿意相信拉姆齐夫妻依然能举案齐眉,愿意相信这个女人险些东窗事发的劫后余生,以及一战结束后两人终能破镜重圆,能够化作她重新感激生活,珍惜所有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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