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亭序》不仅书法美妙,而且是一篇清新优美的散文,为历代人传诵。相传唐太宗爱不释手,以致《兰亭序》真迹成了他的随葬品。
《兰亭序》全文从集会乐事引发对死生的感慨,继而产生悲情。年轻的王羲之(当时年仅三十二岁),果真会有这般消极的情绪吗?如果我们结合作者所处的时代背景,就不难理解他所发“悲情”的用心了。
东晋穆帝时期,消极厌世的老庄学说盛行,而积极入世的儒家学说遭到贬低,国人颓靡不振。王羲之见时人视仁义为土梗,国势衰微,倍感痛心。
永和九年(公元353年),三月三日这天,人们到水边嘻游采兰,以消除不祥,称“修禊”。王義之与谢安、孙绰等名流集会于兰亭(今浙江绍兴山阴西南,曾是越王勾践种兰处),举行了一次大规模的诗酒集会,饮酒赋诗。事后把这些诗汇编成集,王羲之为它写了序言,即《兰亭序》。文中很自然地从饮酒赋诗的乐事,联想到了死之悲情,引发了关于生与死的言论。他写道:“夫人之相与,俯仰一世……虽取舍万殊,静躁不同,当其欣于所遇,暂得于己,快然自足,不知老之将至……向之所欣,俯仰之间已为陈迹,犹不能不以之兴怀,况修短随化,终期于尽。古人云:'死生亦大矣',岂不痛哉!”大意是说:人生一世短暂,虽然追求的和放弃的各人都不相同,一旦得到了自己追求的东西,就自得其乐,竟然忘记了衰老即将来临。曾经感到快乐的事,俯仰之间就成为了过去,更何况生命的长短听凭造化,终归要完结。古人说:“死生也是大事。”哪能不悲痛啊!
王羲之在这段话中,阐发的就是孔子的两句话:“不知老之将至”(见《论语·述而》)和“死生亦大矣”。其目的是借以抨击庄子的“齐彭殇”(见《庄子·齐物论》)和“一死生”(见《庄子·大宗师》)的观点。庄子认为,人的生命的长与短,生或死,没有什么两样。王義之在这里是说,生命有限,人生苦短;生是生,死是死,生是快乐,死是哀痛,大不一样的,怎么能说生与死是一样的呢?怎么能说长寿与短命相同呢?
文章结尾点出“悲”字,认为对于死生这个问题,今与昔同感,后与今同悲,明确指出庄子的“一死生”、“齐彭殇”的观点是荒谬的。
可见,《兰亭序》中的悲情,并非作者内心真实情感的流露,而是作者巧用古、今人对“人生苦短”的同感同悲,对当时盛行的老庄学说的一次抨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