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下了雨,晨起时窗外明净如洗,草木青翠欲滴。几声叽叽喳喳的鸟鸣,穿过庭院,继而又不知隐匿在何处的繁枝叶茂里。
微风拂过,夹杂着阵阵的清香。只见公司楼底那一排桔子树开满了洁白的花。茂密浓绿的叶,玲珑莹洁的朵,有如玉瓣拥翠,让人忍不住地瞎诌几句诗来。
玉质纤柔俪素妆,
肌肤凝雪郁幽香。
虽无艳态惊群目,
缟衣霜袂亦芬芳。
桔子花,其形有如缩小版的葱兰,娇娇嫩嫩,其香又似栀子、茉莉一般,清雅宜人。摘几朵浸于杯子里,温润了人心,亦滋长了几许“弄花香满衣”的闲情。
记得母亲说过,桔子花可做花茶,洗净晒干后泡水,可解暑解渴,健脾开胃。幼时的她曾与阿姨整日穿梭在桔林里,捡拾那些零落在地的花瓣。花香沾满了她们的衣群,忘记了清贫日子里的困顿,只觉时光静好,岁月安然。
我不曾喝过母亲记忆里的桔子花茶,但却知晓村中有不少人家用桔子花来烘炒新茶。茶叶的清香残留着桔子花的花香,那样的香味,当真是沁人心脾,让人未饮,便已是心旷神怡。
我虽生长在乡野,却甚少见过桔子花开。幼时乡下,桔子树多栽种于野外,鲜少有人家移栽在庭院。且春日里繁花似锦,自是对这不惹眼的桔子花没有多少的关心,唯一惦念着的不过是那秋日里,个大、皮薄、汁甜的果实
家中也曾有桔树七八棵,每至秋收,那黄澄澄的桔子便会挂满枝头。父亲会采摘下一部分与母亲去集市上贩卖,余下的便分食于亲邻。
那时的我,总喜欢跟在堂兄堂姐的身后,然后看着他们上树摘桔,羡慕不已。笨拙的我只能地面上踮起脚尖,努力地去勾那我怎么也够不着的桔子。这时候,堂兄总会不厌其烦的抱起我,让我心满意足的摘下那垂涎已久的桔子。
幼时,堂兄堂姐对我的爱护之意,一直都铭记于心。他们牵着小小的我,去舅公家拜年,他们会把长辈给的糖果全都留给我,而我会把舅公给的桔子分给堂兄堂姐,那时兄友弟恭,姐妹相亲。
可是世事总是随着流水,时过境迁。堂兄在我上初中的时候便已在外打拼、娶妻生子,堂姐远赴国外劳务输出,一走便是六年,而后我在外求学,远赴外省,多年不复相见。幼时的亲厚,如今却有种说不出口的隔阂。
雨后的芬芳,即便坐在办公室二楼亦能闻得其香。若有若无,暗香浮动,想起往日的时光,心生温柔亦落寞。
一路走来,历人世悠悠风景,最难忘的不是途中让我惊艳不已的山水风情,而是人世百态中的脉脉温情。
原来,世态人情,比明月清风更饶有滋味。
姹紫嫣花满园,桔子花虽不及杜鹃的明艳、蔷薇的娇俏,但它素雅、纯洁、含蓄、宁静,一如我那清纯如水又温暖柔情的童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