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枪,我们聊聊吧!《吹笛人》里的专家在谈判些什么?

《吹笛人》是韩国tvN于2016年3月7日播出的月火剧,由金洪善导演,刘勇在编剧,讲述混乱时代中谈判队坚持通过对话和沟通来解决问题的故事。

周成灿(申河均饰)为知名大企业服务的谈判专家,后以咨询顾问的身份加入警方危机谈判组

汝明夏(赵允熙饰)警察特攻队出身,后成为危机谈判组谈判官

尹熙成(刘俊相饰)记者出身,后成为家喻户晓的金牌新闻主播

吹笛人典故出自德国童话《哈默林的花衣吹笛人》

德国小城出现鼠患,全城束手无策,打算弃城逃走。这时花衣吹笛人出现了,他说他能清除老鼠,但要收一笔酬劳,居民们答应了。

吹笛人吹起轻柔曲调,所有老鼠纷纷跑出来,跟在吹笛人后面,如痴如醉一批接着一批跳进河里,全部被冲走了。但吹笛人索取酬劳的时候,居民却拒绝支付。

吹笛人默默离开小城。半夜,小城的空中又响起了清澈的笛声。笛声飘动着,每一家的小孩都从家里跑到路上,跟在吹笛人身后。吹笛人领着小孩们越走越远,消失在山里。

然而在本剧中,吹笛人指的是一个神秘的鼓动他人犯罪以达自己目的的幕后人。每次他的来电都伴随着一阵笛声,匆忙的社会生活中,鲜有人听取弱者的呼唤,而沟通的欠缺和向上通道的堵塞最终激化了社会矛盾,吹笛人巧妙利用这种矛盾为他们提供武器、创造环境,借冲动的弱者之手犯案。

千钧一发时,危机谈判专家是勇敢的说出那句话的人。

放下枪,我们聊一聊吧!”


第一集中,就出现了三个鲜明的谈判专家形象。

请回答系列中观众熟悉的“老爸”成东日,在本剧客串出演危机谈判组组长吴正学。开场他在警察培训课中提到了韩国著名的池江宪案(没错《请回答1988》里也提到了这个案件)。

人物原型池江宪因盗窃罪被判17年刑(7年徒刑,10年保护监护)。保护监护室的条件比一般监狱还要恶劣,犯人们会陷入更大的孤独和社会背叛感,由于年限很长,出狱后更难融入社会。与池江宪的遭遇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时任总统全斗焕的弟弟于1988年9月趁职务之便侵吞了几十亿韩元,最终只被判七年刑,而后又停止执行。面对司法的不公正,池江宪产生了巨大的愤恨心理。1988年10月,池江宪给法务部的长官写了信,还和同伴决心要“去全斗焕家讨个说话”,但信件如泥牛入海,去总统官邸的计划也因警备森严而泡汤。

为了向世人表明自己遭受的不公平待遇,池江宪等人做出逃狱的大胆决定。在转送到监狱的途中,12名坐牢者突袭狱警试图逃脱。6人当场被捕,6人成功逃脱,在首尔市内逃亡了9天。9天内他们闯入5户人家,将居民作为人质,但并没有实施伤害。“入侵者”对“被侵犯者”彬彬有礼,使居民完全没有被威胁感。由于对这些逃犯产生了好感,有人质家庭专门提交了为池江宪等人求情的“请愿书”。与警方进入最后对峙阶段前,池江宪等人敏锐地察觉到最后时刻已经来临,要求将现场状况进行现场直播,并对着电视机摄像头高喊“有钱无罪,无钱有罪”,而后他举枪自杀,也有说法是被警方特攻队乱枪打死。

吴正学提出这个震动韩国社会的案件,是为了说明在危机情况下,如果警方掌握谈判技能或有谈判专家聆听池的诉求,那么这一悲剧或许就不会发生,对民众并无实质危害的池江宪等人也能免于被枪杀。


女主汝明夏就是认同这一观点的人,对特攻队只求尽快射杀犯人解决案件的立场表示不满,毅然从屡屡立功的特功队转到被高层无视濒临解散的危机谈判组。汝明夏的谈判方式是温情而低效的,可以与桥顶要自杀的大叔攀谈3个小时,比起谈判专家,更像是一个善于聆听的社工。


男主周成灿与女主相反,是一个“冷酷”高效的谈判专家,为了谈判能在最短时间里发挥效用,他善用谈判技巧,诱导、欺骗、许诺、虚情假意无所不用其极,这也正是K集团这类大企业所需要的谈判人才。K集团员工被职业绑匪绑架,开出天价赎金,而K集团只愿意出五分之一的赎金。周成灿携带少量赎金深入虎穴,要完成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最终他与绑匪“攻心计”了几个回合,选择放弃了其中一个员工的生命,但救出了剩余员工。

周成灿可能要面对无数次类似的艰难选择,计算最大得利的结果并为之竭尽所能。某种角度来说,这并没有错。K集团的立场甚至也是合理的,既要显示对员工的在意,又不能完全不计代价。然人命,并不能用天平来衡量重量;生死,不仅仅是计算公式的结果。


公平与正义


在著名的哈佛公开课《公平与正义》中,教授Michael Sandel提出一个假设的情景,如果必须选择杀死1人或者杀死5人,你会怎么选?正确的做法是什么?有多数的学生投票来赞成杀死1人,来保全其余五个人的性命。但是Sandel提出了三宗类似的道德难题-每一个都设计巧妙,以至于抉择的难度增加。当学生站起来为自己的艰难抉择辩护时,Sandel提出了他的观点。我们的道德推理背后的假设往往是矛盾的,而什么是正确什么是错的问题,并不总是黑白分明的。

在《吹笛人》中,直接上演了极端设定下的道德难题。周成灿并非一个完全冷血的人,一面他为K集团不顾周边居民意见开设赌场提出基于“登门坎效应”的方案。(登门槛效应Foot In The Door Effect,是指一个人一旦接受了他人的一个微不足道的要求,为了避免认知上的不协调,或想给他人以前后一致的印象,就有可能接受更大的要求。)


另一面他对被放弃员工的家人心有歉意,他的解决方案也是理性而实在的——要求K集团给出大笔抚恤金。极度理性的人恋爱也是痛苦的,尽管他再爱自己的未婚妻,也无法完全敞开心扉,在准备求婚之时两人爆发争吵。


他怎么也想不到,被害员工的弟弟绑着自杀炸弹进入未婚妻工作的餐厅,控制了一对夫妻、一个孩子以及他的未婚妻。像绑匪那样,情绪失控的弟弟质问周成灿——只要杀一个人,就放其他人,你选择谁去死?周成灿在此时才真正理解了被害员工被放弃的残忍。

杀死1人或杀死多人,如果你迅速给出了答案,那一定是因为你没有正视每条人命背负的意义。周成灿无法由着未婚妻去死,也不能残忍拆散三口之家。当然,他给出了一个聪明的答案:孩子,我选择孩子去死。看重兄弟亲情的弟弟无法做到杀掉孩子,也答应放走了三口之家。

如果没有吹笛人,这次绑票也许会以无死伤的最好结局收尾。神秘的吹笛人通过一个电话,以炸弹爆炸逼迫周成灿对国民承认K集团绑架案中的隐情,周放弃了所有的理性思辨,跪地对着记者尹熙成和摄像和盘托出。讽刺的是,在K集团的势力影响下,没有一家电视台播出这段视频。在弟弟接受谈判就要放弃爆破之时,吹笛人引爆了炸弹。

抚养汝明夏长大的吴正学组长,周成灿的未婚妻都丧身于这次事件,平行线般的两人有了悲伤的交集。


在一触即发的情况下,以人的性命为担保必须做出抉择的人,

就是危机谈判家。


周成灿在重击之后放弃了大企业谈判家的身份,一心要找出吹笛人。为此他往来于各种冲动作案的现场,希冀从犯罪嫌疑人身上找到吹笛人唆使的蛛丝马迹。这些案件中,有被银行”骗“光所有财产而抢劫银行的人,也有对电视台隐瞒真相失望而想毁灭电视台的前员工,他们的共同点,在孤立无援而想向上申诉时却无人在意,遭受的是冷漠的回绝和粗暴的驱赶。


剧中另一重要人物是新闻主播尹熙成,记者时期曾以揭发真相为己任,在发布会追问K集团内幕。高尚与平常的区别大概是,高尚者揭发真相是为了揭发本身,平常人则是为了揭发大真相的成就感与知名度。尹熙成大概是后者,所以当对隐瞒禁播这事闭嘴就能坐上黄金档主播台的交易出现时,他毫不犹豫的答应了。但有时,更大的新闻和更需要被揭发的秘密并不矛盾,功利的他与功利的周成灿愉快的达成同盟。


戏剧并不飘忽,现实中利用社会矛盾获利的个人和阶层并不在少数,愤怒无助情绪下的民众几乎是反智的,当匪夷所思却又事出有因的恶性事故发生时,不禁让人感慨,如果对话来的早一些会如何。


通过发自内心最真诚的对话,解除愤怒的界限,《吹笛人》是一部"康复侦破剧“,也是一部”道德小品“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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