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有,好久没有一个人坐在房间,听着悲伤的慢歌,静静得写下一些小而美的文字。我甚至都不知道是否还会有人会看我的文字,我甚至不知道我还有没有明天。但这,都不重要。我们很多时候,要做悲观的积极主义者。
这样的情景,是很多很多次了。
我喜欢听慢歌,尤其是晚上,晚上听慢歌会让自己回到文青的状态。早上我喜欢听跑步的快歌,那让我充满了前进的动力。
就是,这么双重,这么矛盾,这么痛苦,这么纠结。
1 你要听话。
每个人总在安排我做各种各样的事情,我从很小很小就知道了:简单听话照做。
专注、简单,一直以来都是我的人生信条。也因此,我获得了每一个小的生态系统里的头部资源。我相信底层抄底。
小小的毛庄走出小小的我,我永远无法忘记我的家庭。那个,别人耳中格外温暖,但我始终不愿意回去的家庭。身边每一个人都说我父母对我是苛刻的,因为我的母亲在用钱方面极度苛刻,我的父亲脾气暴躁,他们每次从他们的语言中就判断我在家庭中是非常不受待见的。但如人饮水冷暖自知,我太爱那个家了,每次我都好想回家。
自从我的父亲来到我家,我指的我家,我陈家。我的妈妈和外婆生活在一起。此处的外婆下面称为奶奶。
老陈家三个孩子,老大是我妈,留在了家里。老二是阿姨,嫁给了远去深圳打工的姑父。老三是舅舅,4岁之前。
我4岁之前,一个人在摇篮里,是舅舅照顾大的。舅舅是怎么去世的我忘了,我只知道他经常在家痛苦得打滚,他经常对我笑,他又经常对我嘶吼。那个时候,我的爷爷在建筑队打工,奶奶在田地里,母亲尝试去外地学习缝纫未果回家上班,父亲应该是一直在上海做管道。这些都是后来从奶奶那里重复连绵的话中听说的,大概想要表达的是:父亲是极度自私的人。你们说了,我也就信了。
母亲是中间最难办的人,在奶奶面前维护父亲,是不孝;在父亲面前维护奶奶,是不爱。这里的奶奶是外婆。
我还记得有一天奶奶将烧火的木头砸在母亲头上,正如曾经舅舅将烧火的火车印在我的脸上。那是,一样的感觉。
但实际呢,实际上我的母亲总是在我冲动的时候把我打醒。她告诉我:孩子,你必须完成很多事情,比如自己检查作业,比如自己应对同学,自己去医院接受治疗,自己去感悟人生。她的时间被那间化纤厂牢牢绑住,她说:我没有义务去代替你成长。严格的母亲让我一直保持自律,那种自律也伴随着深深的无聊呀。我还记得一个画面,是凌晨4点,自己一个人起来踩着缝纫机,一遍又一遍,枝枝丫丫,那是我在夜深人静最刻骨铭心的礼物呀。到了白天,爷爷奶奶说,还以为是老鼠叫呢。
实际呢,实际上我的父亲每次回来都会给我带上海的玩具,蝴蝶的发卡,还有许许多多的东西。那些新奇的小玩意,都成了我生命中的一部分,值得在邻居小伙伴那里炫耀。
这种平衡在某一年爷爷给了400元压岁钱,远远高于父亲拖拖迟迟的100元。这一刻我终于知道:给糖吃的是应该认可的。
那个家里有我的爷爷奶奶,爷爷是个多么慈祥的老头,还记得有一年爷爷给别人做砖瓦,赚了不少钱,他给我包了400元压岁钱,在四五岁的我来说,那是曾经压岁钱的四倍。
我总记得小时候全部都是锅碗瓢盆的摔打,我一个人站在旁边,淡定得吃着甘蔗。我知道,他们离不开吵不散,他们,都没有更好的选择。还记得某一个深夜,父母又吵架了,父亲离家出走,爷爷让我追,走了10米又回来了。那一个个他们闹腾的夜,变成了我脑中一个个的画面,也严重影响了我的睡眠,我得装作我不知道。
我知道了,听话的孩子有好吃的。
2 你要成为第一
幼儿园的三年,我没有人接送,常常一个人在围墙那边等很久等很久。幼儿园的时光,大家就是不停得玩呀,不停得玩,她很美,衣服很美,发型很美,成绩也很好,因为有个做老师的母亲。
我什么都没有,但我知道:做好自己就足够了。我从来都相信努力和勤奋这件事。
我记得大班的时候,老师布置了把所有拼音抄一遍的任务,全班只有我一个人完成了,另一个男孩完成只比我差一点点,他现在去了上海,他后来早早结婚生子。曾经,他一直喜欢漂亮的她。
好在,老师、亲戚朋友们对我都很好,因为我的成绩很好。成绩,是一种荣耀,是唯一的评价体系。我知道,听话,就好了。
3 你是班长
小小的学校走出小小的我。我是那一届小学最后的一届学生。
幼儿园三年,我有一个很好的闺蜜。她的母亲是老师出身,小学前两三年她是大队长,后来因为成绩,我长期都是大队长。那是一种怎样的孤单呢,是我从来都害怕失去第一的位置,从来都害怕失去班长的位置。
那些年,我们不断得出黑板报呀,我还记得我们出黑板报时候,是多么开心呀。她扎着两个马尾辫,笑冲冲得跑过来,告诉我:你要吃吗?她出的黑板报是真的很好呀。不知不觉,后来都变成了我出黑板报了,因为,我牢牢记住了幼儿园的成绩是一种荣耀,是唯一的评价体系。
后来老师为了充分锻炼我,让我做的事情越来越多,也是那一年小学毕业,我失去了三姐妹中的其中之一。
但我到了初中第七名,小镇上的诸多学校汇集在一起,没见过世面的我面临更大的竞争。有那么三四个人,是真的,都很优秀呀。小学的大队长经验让我牢牢记住了:除了成绩之外,还需要权力来赋能。
这需要我更大的努力和时间。我的长板是语文,我最大的短板是数学。那年初二,一直有人传一个男生喜欢我,到了初三依然在传,我不喜欢受这样的干扰,一直是班长的我就对初三班主任说:有人传这个朋友,影响了我的中考。后来,我心无旁骛,终于按照超出以往的成绩进了那个名校。
而且,是强化班。
在那个强化班,我第一次明白: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
我拼命追赶,我始终无法明白:为什么宿舍的人吃吃喝喝,依然可以考很高;而我打着灯笼在被窝写题目,依然无法考很高。我第一次明白,我是很笨的。相比较城市的孩子来说,我没有那么灵。
我第一次格外崩溃,我的价值观全部崩溃:成绩+权力的赋能叠加,第一次不管用了。好在,那时候有三个选项,继续最精英的物化,选择相对一般的物生,以及选择人数最少的语文。
我选择了第二种。
我的逻辑是,我的长项是语文,在生源一般的物生,可获得的头部资源是最多的。
不出所料,我依然是第一。那是我最轻松的一年呀,是真的很轻松,在小高考之后的两个月,我遇到了当时是哥们的他。
到了高三,我分给了一个胖胖的班主任,他只喜欢收别人的钱,他格外粗鲁粗暴,他一切只看重家长交的补课费。那是我格外痛苦的一年,我所有应该享有的资源都无法得到,一瞬间我整个人就像抓狂了一样。在我进入高三后的第一个月我就和他说了分手:高考对我来说非常重要。那半年,是完全的整个人被抽空一样的痛苦。成绩从1,4,9,19,29……
那一个过年,我突然明白,除了阶级跃升,其他,什么都不是,仅此而已。父亲为我租了一个学校附近的地方,叫做河北招待所,一个人一间房,每一个夜晚都是自己度过。无数得考试,和相应的题目,让我明白:我必须突破。我要证明,高二的老师的宽容塑造出来的第一名是没有问题的。我深深感恩那位老师容许我有片刻的喘息,那是一种感同深受和理解。
高三的半年,我从29名重新回到了第一名,成为物生班第一名,天知道我付出了多少努力和勤奋。那一刻我走在学校,是一种深深的自豪,那是一种,多么深深的自豪呀!
那个小小的城呀,走出了,小小的我。这三年多,我回去找过很多人,每一次我都有新的理解,我曾经羡慕的同学,我的好朋友,曾经喜欢我的男生,没有选择我的路径的男生,还有我的老师,被我寄托着的老师……这一刻,我好想那个小小的城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