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1993年的春节来得特别早,1月17日是正月初一。所以,当我在当年元旦过后,从广州去海南时,交通客运已是非常的繁忙。
没找到工作,又不甘心白来广东一趟,于是给在三亚的同学打电话说我想去他们那看看工作机会。我的同学们表示了欢迎,同时告诉我路上比较“危险”,要处处小心。
作为穷学生的我,选择了从广州白云长途客运站坐大巴去海南。那一路可谓历经艰辛,好在有惊无险。
首先是下午出发,怕耽误车,打的去车站,遇塞车,于是改坐摩的。摩的说出租司机骗了我,但他也没少要我的钱。本该下午四点半发车的大巴,到了晚上7、8点装了满满一车的乘客,才不情愿地开离了广州。深夜期间,在广东境内遇上大塞车,有6、7个小时车在原地纹丝不动。当时的情况是又饿又渴,还有广东人的鸟语象蚊子一样在耳边嗡嗡作响。这些都不算什么,要命的是第二天下午,在湛江境内,我们被换到了另一辆车上。车里的XJ人真让我长了见识。他们随意翻别人的包,可怜的广东佬一言不发,有时有人还陪上笑脸。因为看不惯我旁边的小孩在大人的怂恿下,去摸他座位前排广东女人的胸脯,我无意间露出了不满,便遭来后排座位上类似他叔叔之类的“调戏”,他也许见我还算老实,便用他长满胡须的下巴在我脑袋上蹭来蹭去。我想用“惊弓之鸟”形容那时刻的自己应该是很恰当的。我安慰自己:就当是少数民族向你表示亲热友好的方式吧。
车到了湛江边界上我才知道,在广州打着去海南的牌子的车,没有一辆是真正去海南的,我们得自己坐轮渡过琼州海峡。那一刻,有点崩溃……
车上下来个去海口办事的广东人,约我结伴同去,他告诉我年关了,打、抢的特别多,于是我们结伴,假装是“亲人”。
我们还是错过了最后一班轮渡,于是只好搭乘滚装船(货船)过海。期间一元多的票被卖到九元,进入船内,又被骗子各骗去五元。在船上,我们找到没有XJ人的地方老实待着,盼着快到海口。这位广东老哥还不错,告诉我到海南9点多,从海口去三亚是6个小时的车程,每小时有一趟,最好挨到晚上12点最后一班车去,这样到三亚就早上6点了,比较安全一些。
在海口过海关时,我再次几乎崩溃。第一次听说内地人民访问咱祖国的海岛是要“进岛证”的。想着从内地老家,妈妈把可怜的一些积蓄放到我手里,眼巴巴地目送我出门;想着从广州到海南一趟大巴就要了我100元人民币,我觉得我就是赖也要赖进咱海南人民的家园。
看到前面三位年轻的农村小伙子,因为手持公社开的介绍信被拒绝进入并挨了打,我强作镇定,先给关员看船票,然后是浑身摸索掏出了学生证(毕业时我没交还学生证,此时派上了用场。我希望海关大哥念我只是个刚出道的学生--无公害蔬菜,放我一马)。当问到进岛证时,我几乎要哭了。我只能说:被偷了,然后作无限委屈状。那是,我的内心满身惶惑和无可奈何。谁曾想,他看了我一眼,说进去吧。这样的一句话在那一刻是如此的悦耳。什么叫“惊喜交集”呀,我是深刻体会了一吧。来不急也没有心情再做一回“感激啼淋”状,我拔腿串了进去。老天,到海南了!
和广东老哥分手前,他委托一位去三亚的当地老伯照料我。老伯以前是从广东去海南的知青,他也是怕不安全,和我一样要挨到晚上12点搭乘最后一班车回三亚的家。
上车前,他提醒我放好重要的东西,因为车上可能也有小偷。然后我们上了车,找到座位并肩坐了下来。客车在室内缓缓前行,沿途高大的椰子树以及亚热带和热带美丽景致,让我有置身异国一样的感受。一些兴奋、一些紧张和一些疲劳之后,我睡着了……
清晨6点,我醒来,发现右手放在胸口,还摸到内衣口袋里有张100元的大钞。有些自责地想:应该在睡着前把它放到更安全的地方。我们到了三亚。老伯好心地替我叫了辆三轮车,为我商量好了价钱,告诉司机把我送到要去的地方。虽然地处热带,但是在一月的清晨六点,年轻的车夫还是把自己裹得很严实,头上戴了顶可以遮住耳朵的帽子。想象着他家里有年迈的母亲、娇弱的妻小,车到目的地后我多给了他一元钱。
先落脚到了三亚二中的老师宿舍,我的一个女同学家,因为当时只有她家有电话。同学好她父母热情地接待了我,并帮我联络上了我的一位师兄,我最终落脚在师兄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