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与病,自然可怕。而父母的老与病,儿女在接纳、陪伴时,便是人生重要,又无可躲避的功课。
《流放的老国王》中,如此真实又残忍说道:照顾一位罹患阿尔兹海默症病人,是一个复杂而悠远的过程,就像一场提前到来的漫长告别。
妈妈素日,孩子般哄母亲,妈妈会孩子般回应,而近几日的状况,令我颓唐。
这两日,妈妈常会漠然看我,任我再温和,再强颜欢笑哄她,都极难达成。
今天上午,我像往日一般,以手抚弄妈妈脸颊,亲昵望着她。妈妈却突然怒了,嚷嚷起来,还伸手要打我,似乎,不认为我是和她玩,而是着实的冒犯。
这两日,妈妈的笑容少许多。感觉她好像更不认识我了,日夜陪伴她的我,在她眼里,或许是比往日更甚的陌生人。
这令我不仅哀伤,饮食起居照顾起来,也似乎更艰难。
难道妈妈病情又加重了?
今天晚间,给妈妈洗漱,刷牙起初又是抗拒,还好,只一会儿就很听话刷起来。
将妈妈搀至床边,脱马甲,脱裤子,妈妈同平时一样,在我给脱时,拼命往上提。
“脱裤子,还脱裤子。”妈妈一般这样嚷着,都是生气了,觉得别人抢她衣服。
“脱裤子,脱裤子。”我学着妈妈的腔调,未曾想,竟把妈妈逗乐了……
我心头几天的阴云,挪开了……
我在别无选择中,经历照顾阿尔兹海默病人的全部过程。
我也是在过我别无选择的人生。
每个人都一样。都在承纳各自的命运。
还好。
半生已过,我守护自己的心。只要有一忽儿时间,在宁谧的夜晚,安住当下,焚香,研墨,写字,听琴或听雨,读书或品茗。
已自可安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