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躁是否只有通过狠狠的发泄,才能获得心灵片刻的安宁?
《浮躁》为贾平凹老先生创作第一阶段“商州”系列的代表性作品,讲述了商州静虚村军队复原青年金狗的个人奋斗和感纠葛。浮躁这一情绪普遍存在于这一小说中,或者说这是八十年代,中国改革开放进程中乡村普遍普遍具有的那种躁动不安,但又具有生命的活力,改革的激情。
金狗作为小说的主人公,无疑是时代的英雄,或者以乡民的口吻说是神鸟“看山狗”托生的。他的一生拥有三个女人,小水,英英,石华。小水幼年失去父母,青年新婚当日丈夫暴毙,委身福运却又在怀孕临盆之际,丈夫曝尸野外,一生可谓不幸,然而她犹如菩萨一般,一直保持着勤劳,朴实,善良。小水是金狗的信仰,是其坚持奋斗,抗争的动力。英英作为田中正的侄女,善于玩弄手段,企图收服金狗。金狗浮躁的情绪便在英英的计谋下开始发泄。金狗不断与田家势力的斗争反抗,也牺牲退让,最终成为记者,获得走出大山进入城里的机会。离开白石寨,在州城做记者的时间中给了他冷静反思的机会和时间,在报社的平台中他不断提升自己,让他有机会去整理反思白石寨所发生的一切。期间他认识了与小水相似的石华,靓丽热情开放的石华,使他难以抑制与之结合。金狗一面放纵自己,一面又懊悔与有夫之妇的结合,不仅是道德伦常带来的矛盾痛苦,在于石华的交往中,耳濡目染的城市生活和质朴的山民品质的冲撞,也让金狗产生危机感,他的头脑中正滋生着另外一种可怕的东西。他是画匠的儿子,提醒了他,他的事业是为家乡的人民谋福祉,他决定回到白石寨做驻地记者解决与英英不该继续的关系。州城的经历是其浮躁情绪的消燃,让他渐渐认清,并坚定了自己作为山民儿子要走的路,回到白石寨记者站的金狗更显一份成熟与稳重。
后期,金狗的认识,人生际遇提升到了一个更为广阔的境地。在看清了英英的面目后,金狗毅然决然的与其解除了婚约关系。专心于事业,为乡民的经济发展出力,力图改变农村落后的面貌,然而现实迫使他违心去和田家,巩家交涉说一些恶势力爱听的话,违心的以记者的身份去恫吓,威胁公安局长,违心的企图告到州里去压制田有善,机智,油滑的周旋使他违背了一个农民儿子,一个正派人的作风。在官比事重要,人比理权威的体制下,金狗也怀疑自己凭着这样的方式,凭着这样几个人单薄的力量可以制服田家的恶势力吗?可以完成对官僚主义的斗争吗?然而他这样做又是必然。
小说中的大空突出表现了浮躁的情绪,不甘再受贫穷,官僚主义的压迫,爱好悲壮,犹如冲锋的战士,大空行非常之事走非常之路,在价值观上,金狗不能与之达成一致,遂分道扬镳,以各自的方式,去实现自己的改革理想。然而这种不成熟,不和时宜的做法,注定导致失败,随着大空公司的不断发展壮大,便不可遏制的卷入了巩家更大的阴谋中,面对官员的裙带关系,钱权两钻营的局面,金狗又一次陷入了反思,生活就是这么大的网,大空,石华都逃不出。。
在遇到问题时,金狗有幸遇到关切国家人民的考察学者,进一步探讨改革发展的方式、方向。他认为中国历史上长期处于封闭式的封建主义国家,解放以来虽然是社会主义性质,但封建主义沉淀的东西太深厚,现在一脱离这种封闭状态,经受商品经济的刺激而获得活力,犹如浪潮一般,冲开传统生活的堤岸,向新生活奔腾而去。人的主体意识大大觉醒,一些人认识到了自己的存在和价值,而同时他的自身素质太差,就容易把方向搞错,把路子走歪,这便是有人为了自己挣钱而不惜任何手段去坑集体,国家。因此改革中要注意人的改革
在我们今天的时代里,是浮动着这种特有的时代心态的。说的更远些,五十年代,我们国家处于苦战胜利后的高度兴奋中,那是的心态是积极的,完全可以成为我们前进的动力。但我们的名族它自身的先天不足,正常的兴奋转化为病态亢奋,自信便化为无知的狂热。现在一旦睁开眼睛,看看世界,人家早已把我们甩下整整一个世纪,心灵的觉醒就转化为心灵的失重,虚妄的自尊逆转为沉重的自卑,因此狂躁不安,烦乱不已,莫衷一是,一切像是堕入五里雾中,一切都不信任,一切怀疑,人人都要强烈地表现自己的主体意识,强调自我的存在,觉得怎么也不合适,怎么也不舒服,虚妄的理想主义摇身一变成最近视的实用主义。民族价值的贬值,导致了对个人“自我价值的呐喊,追求,但对个性的追求是有个临界点的,如果超过了这个临界点,以强烈自卑为为基础的对自我价值的强调和追求,推到极致便是自我价值的完全丧失。疏导这种社会心态需要发扬民族可贵品质——韧性精神。对于这种残酷的现状,我们必须扛得住,在这种沉重的压力下,亦懂得深刻反思,不懈斗争,努力进步。
分析小说中的最高领导人许飞豹,对其描述为廉洁做人,清心寡欲修身,严肃为官,废寝忘食地济世,这何尝不讽刺。面对满桌和山珍海味以及福运用生命换来的熊掌,谈论这过去艰苦的岁月,实则吃的满嘴流油。树富丽堂皇的烈士碑,却对园外谋生计的,喊冤的百姓毫无所知,这位人民清官是否真的深入到群众中了。人民是否可以信任中央的领导人,然而我却认为对于这样的最高领导人尤为要保持严肃和警惕。在当时的时代,中国的事情是离不开高干子弟的,即使在今天的中国也是如此。贫富在一代一代的复制,阶级固化,让多少青年人失去了心劲,而金狗作为最低最无能为力的农民的儿子,在地图上找不到的地方,坚持做着自己该做的事。
大空,就如他的名字一般纵有千般浮华,终成空,在皮包公司的败露中牵扯着大大小小不同官员的腐败,大空被杀人灭口,金狗成为攻击的对象,正如石华预测在中国办事情离不开高干子弟,石华牺牲自己,换取了案件的公正审理,也救回了金狗。大空英勇牺牲自己换取田,巩两家受贿腐败的证据,使得金狗一举瓦解几十年来在州河的腐败势力,然而其所造成的后遗症也令人唏嘘,民风不再那样淳朴,人人自危。
金狗也在经历了这一系列大起大落的事情后明白官僚主义不是仅仅靠几篇文章能够根绝的,只有全体人民富裕起来的基础上,来发展文化教育,富起来的过程也便是提高文明的水平的过程,到那时,全体人民的文明水平提高了,官僚主义的基础才能崩溃。金狗改革靠智慧,兴实干,重教育。提高人民的文明水平,只能保持基本政治格局,一步步发展生产,同时一步步改革政治格局,逐步提高生产,文明。小说在大洪水爆发前夕戛然而止。怀着对人物命运的猜测,对改革的期望,联想到2017年的现在,经济是发展了,生产力也提高了,然而文官抱团腐败还在,阶级固化还在,文化提高了,道德也宣扬了,但是否常常成为欲望的障眼法呢。规则不能缺失,也不能软弱,制度必须被完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