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五言:卡尔维诺,意大利文学史上的天才,也是世界文学上的怪才。1985年9月19日猝然去世,而与当年的诺尔贝文学奖擦肩而过。读过他的书人都知道似乎他每一本书都与众不同,每一本都能给你全新的感受。他能让读者感受到一个作家的想象力是如此的妙不可言。
卡尔维若这个出生在古巴的意大利人,父母都是热带植物学家。他说:“我的家庭中只有科学研究是受尊重的。我是败类,是家里唯一从事文学的人。”卡尔维诺曾经隐居巴黎15年,专心创作,与罗兰巴特、列维一施特劳斯等思想家交往密切。
或许就是与这些文论大师的思想交流中,给了卡尔维诺写一部“永远只有开头的小说”吧。不错就是这部《如果在冬夜,一个旅人》。
这本小说是一部似乎永远只有开头的小说,你读了N章节之后,还是停留在开始。脾气不好的读者很可能会扔掉,但是懂得卡尔维诺套路的读者,则在一旁高深莫测地微微一笑。
卡尔维诺像调笑而却极为认真地说过“我真想写一部小说,它只是一个开头,或者说,它在故事展开的全过程中一直保持着开头时的那种魅力。”你无法忽略他任何一句像是调侃的话语,作为读者,只是擦亮眼睛,静静等待一个只有开头,只是一直在开始中的小说。终于,这部小说的出世,实践了卡尔维诺的叙事梦。
很多人都说卡尔维诺这部小说是故意的卖弄,不过我觉得他在用一种叙事的结构隐喻向读者、作者、主人公做一次彻底的“调戏“。不管如何,他成功了。他以自己的机智、幽默还有深厚的叙事功力,完成了一次对古往今来所有的文论和小说的嘲笑和反思。用罗兰·巴特的话说,这是进入文本进行的一次温柔绵绵的调情,卡尔维诺是一个文字的调情的高手。
读这本书,你要时刻警惕自己要做一个清醒的读者,不能陷入叙事的圈套。其实卡尔维诺的调戏之所以成功,也在于文本的一种本质属性:它需要一页页的读,它是片段组成的。读者的阅读不可能整体的来用视觉感受,小说文本不像建筑,建筑可以直观,而小说只能慢慢读。读完以后才可以在脑际,在眼前想象整个布局。
卡尔维诺就利用文本的这种属性,也是他抓住了这一读者的缺陷,进行下手。利用片段,打乱以前的以事件发展为主的小说叙事,进行一种故事里外,现实和文本的错杂的叙事,但是却是一种正常的时间顺序进行叙事。这就是高明之处。另外在文本之中他将读者和作者,读者与主人公,作者与主人公,作品中的男读者与女读者进行了多重的对话。似乎这部小说成了一个可以与任何人交流的开放的文本。
卡尔维诺说,我的这部小说是一部爱情小说。
他在小说中不断的在重复一点:“爱人阅读彼此的身体不同于阅读写下来的书页,它可以从任何一点出发,跳略,重复,持久。……从身体的阅读中可以辨认出一个方向,一条通向终端的路径。”(《如果在冬夜,一个旅人》)对爱人身体的阅读不断的小说中上演,但是究竟通往了何方?阐释者给小说无穷的意义。不仅让我想到昆德拉也说自己的《玩笑》仅仅是一部爱情小说,和政治无关,但是书籍自由命运,读者怎么去阐释,一旦小说出生,作者再也无法控制。究竟老卡的这部小说是什么?阅读者,你自己猜去吧。
《如果在冬夜,一个旅人》还有另一个译名《寒冬夜人行》,虽然“寒冬夜人行”读起来朗朗上口,符合古代汉语中的抑扬顿挫的音乐性,也有一种气势,像是抱着坚定信念要完成什么事业的五言绝句。不过读完这本小说,我倾向于第二种译法“如果在冬夜,一个旅人”,这句似乎没有说完的话,就是寓意着这部永远只有开头没有结束的小说。
有评论家说卡尔维诺是纯文学的最后一个阵地,他的死亡也预示着纯文学的随之消亡。想着这个题目《如果在冬夜,一个旅人》,脑际里闪出鲁迅先生的一句话:
我独自远行,不但没有人,并且再没有别的影子在黑暗里,只有我被黑暗沉没,世界全属于我自己。
卡尔维诺,一个人在寒夜里,手持着文学的星星火把,以一种童话般的笑容,面对着这个被商业和工业搞得混乱和喧哗的世界,嬉皮笑脸的前行。
你看他那儿童一样诡秘的笑,仿佛小说就是在一次不经意的过家家中完成的一样。读他的小说,会有一股魔力,吸引你进入文字森林中交叉的小径,在数不清的小路上,你欣赏了心灵中绝妙的风景。
撰文:大土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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