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不久，看完一部历史小说，男主角是裴行俭，集文韬武略于一身，担任礼部尚书，兼任检校右卫大将军。
这里不准备谈小说的内容，更不涉及裴行俭和胡女库狄氏的爱情，我感兴趣的是他曾经做出的一个预测。
担任过宰相的李敬玄把初唐四杰推荐给裴行俭，并高度赞美他们的才学。
裴行俭却说，做官的人应该把胸襟和见识放在首位，把文学技艺放在其次。王勃、卢照邻、骆宾王虽然富有文才，但轻浮急躁，爱卖弄夸耀，不配享有爵位俸禄。杨炯稍微稳重谨慎一些，可以当到县令，其余的人都不会善终。
为此，我专门核实了一下。初唐四杰有一个共同点，都是年少成名，王勃六岁就能写文章，九岁批阅《汉书》。卢照邻也是少年有成，李渊的儿子李元裕称他为司马相如。骆宾王七岁写出咏鹅诗，至今像歌谣一样流传着。杨炯九岁时，通过了童子科的考试，这等于说杨炯不到十岁就考取了中国科技大学少年班。
他们的确是酝酿了一个好气势，赢在了起跑线上，这都是传说中别人家的孩子。可是他们的命运并没有朝故事情节所需要的方向发展。
王勃贬官，是因为杀人。如果不是遇上赦免，怎么说也是一个死罪。二十七岁的时候，王勃在去越南探望父亲的路上，溺水而亡。
卢照邻，自号幽忧子，因为写文章得罪了武则天的侄儿武三思而坐牢，出狱之后喝酒嗑药，投水自杀身亡，我估计他有抑郁症。
骆宾王，因为掺和徐敬业的造反事件而被杀，那篇骂武则天的檄文，是他的代表作。还有一种说法是他没死，而是趁混乱中逃走了，后来在灵隐寺出家。
杨炯，虽然也不太顺利，同样是怀才不遇，但是相比前面三杰，命运却要好得多。他果真是在出任盈川县令的第二年就死于任上。
裴行俭的预测全部都灵验了，这会不会是杜撰的？我不得而知。对于算命这种玩意，我当然是不信的。
实际上，裴行俭有相人之能，这个倒也不假。经过他选拔的人才有几十个，每一个都成了那个时代的名将。
裴家世世代代担任高官，是不是因为阶层固化呢？我看不完全是。从他的曾祖父裴伯凤，担任北周骠骑大将军，一直到裴行俭的曾孙裴均，还担任着唐宪宗时期的宰相。前后经历七代人，中央政府多次改朝换代，中间还蹦出一个女皇武则天，家族命运能够屹立不倒，技术难度无法想象。
我把裴行俭会算命这件事，理解成他善于察言观色，深谙人性，然后根据性格推测命运。
才华横溢的诗人们，命运为何如此悲催呢？我个人认为，在“学而优则仕”这种思想指导下，他们没得选择。他们都有青云之志，不满足于修身齐家，还要治国平天下。文学才华与政治才能本来是两码事，误以为是一回事，当然会产生悲剧。
说到底，中国古代文人，骨子里都是儒家，最大限度地博取现实的功名才是正经事。如果命运不济而干不成所谓的正经事，就会假模假式地转向佛家和道家。至于他们的艺术成就，大多是无法实现政治理想之后的痛苦使然。
一个诗人，文采斐然，同时要求他会做人，而且深谋远虑，这不太现实。大部分诗人都是桀骜不驯，放荡不羁的。话说回来，能够在群星璀璨的唐朝诗人中占一席之地，也是不枉此生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