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6年,周恩来总理与邓颖超妈妈在他们居住的重庆曾家岩50号举办了一场特别的家宴,参加宴会的除了总理夫妇还有一名中年女子和她的三个儿女,席间,总理朝着西南方向跪了下来,声音低缓沉重的说“壮飞,我没能照顾好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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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理口中的“壮飞”是何许人也?因何提起来让总理如此伤怀?
钱壮飞,1895年出生在浙江湖州,其人聪明好学,多才多艺。1915年考入北京大学医学部,还精通书法、绘画艺术,上学期间,当过演员,在无线电技术方面也非常精通,毕业后在北京一家医院从医,1925年他和夫人张振华一起在北京加入中国共产党。
1927年,轰轰烈烈的大革命失败了,国民党对共产党痛下杀手,在“宁可错杀一千,也不使一人漏网”的方针下,白色恐怖笼罩中国大地,到处可见被杀害的共产党员和革命群众。
为了保存革命力量,给国民党反动派有力的反击,周恩来总理亲自组建了“中央军委特务工作处”,并在上海建立了完整机密的情报机构——中央特科。中央特科的主要任务是一方面打入敌人内部,收集情报,一方面严惩特务叛徒,保卫党的安全。
根据中央军委特务工作处的安排,钱壮飞作为中央特科的一员打入了国民党最高情报机关--中央组织部党务调查科,时任国民党调查科科长的是陈立夫的亲信徐恩曾,钱壮飞一进入调查科,就凭借做事严谨、精明能干、廉洁勤勉赢得了徐恩曾的信任,被委任为徐恩曾的机要秘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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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恩曾喜欢花天酒地的生活,工作之余经常从南京跑到上海的十里洋场去通宵达旦的欢娱,徐恩曾一离开办公室,就把处理日常工作的事情委托钱壮飞办理。
钱壮飞经常待在办公室里,名义上是替徐恩曾处理日常工作,实际上是不想漏掉国民党的任何一份机密文件。
破译机密文件需要密码本,徐恩曾虽然花天酒地,但是密码本却一直随身携带,一刻不离,所以,传到国民党调查科的所有机密文件除了徐恩曾谁也看不了。为了掌握国民党的密电内容,钱壮飞的首要工作就是拿到密码本。
密码本被徐恩曾一直揣在衣服兜里,怎样才能既拿到密码本还不被怀疑,想来想去,钱壮飞设了一计,只等徐恩曾上钩。
又到了周末,钱壮飞请徐恩曾到上海一家歌舞厅娱乐,席间钱壮飞故意撞到一个舞女,导致舞女杯里的酒全洒在了徐恩曾身上,迫使这个老色鬼只得在歌舞厅更换衣服,这时钱壮飞借机把密码本拿出来交给我党早就守在外面的同志迅速拍照,然后又不露痕迹的放回了徐恩曾的衣服兜里。
密码本被制作了两份,一份送到了中央军委使用,从此后我军截获的国民党军事方面的密电都能随时破译出来,国民党几次大“围剿”的计划刚刚制定,尚未下发作战部队,内容就被我党破译,并被送到军委负责人周恩来及苏区的毛泽东、朱德面前。
另一份密码由钱壮飞保存,便于及时破译国民党调查科收到的机密文件。这之后,报务员送到调查科的机密文件,钱壮飞估计是非常重要的,就先自己拆看,然后原样封好交给徐恩曾。
在这个特殊的岗位上,徐恩曾派驻全国各大、中城市的调查员和报务员的信息都被钱壮飞掌握了,无论是从国民党中央党部还是从武汉、上海等地方送给徐恩曾的文件、电报,钱壮飞都能先行拆看,因此收集和掌握了国民党统治集团的核心机密,为我党提供了大量的军事、政治方面的重要情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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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总理领导的“中央特科”利用钱壮飞送来的情报,及时准确地惩处叛徒和国民党特务。国民党对中央特科又恨又怕,想尽一切办法赶尽杀绝,尤其是周恩来总理,蒋介石更是放出话来“抓住周恩来就是一切”。
正在国民党大肆搜捕共产党员,要将我党斩尽杀绝的时候,1931年4月25日国民党特务在武汉抓到了我党中央重要负责人顾顺章,顾顺章禁不住威逼利诱叛敌求荣。
顾顺章当时是中共中央特科负责人,中共中央政治局候补委员,作为周总理的副手,主持中央特科的日常事务。他对中共中央的办公地址、联络地点、组织机构、人员分工甚至是各位领导的住处都了如指掌,这样一个人叛敌投降,将会给我党带来毁灭性的灾难。
所幸的是顾顺章在武汉被抓,他自认为自己在我党内位高权重,蒋介石会对他另眼相看,所以一方面承诺在三天之内将我党在上海的地下组织一网打尽,一方面却要求见到在南京的蒋介石才会泄露机密。
1931年4月25日,武汉的国民党发密电到南京请示陈立夫,密电被送到了国民党中央组织部调查科。
4月25日,是一个周六,徐恩曾早就到上海享受花花世界的乐趣了。在调查科值班的正是我党地下党员钱壮飞,他一连收到武汉发来的六封特急密电,凭直觉他感到事情非常紧急,而且非常重要,他立即用自己私藏的密码将密电破译。
密电内容显示:顾顺章叛变,求见蒋介石,将会把中共上海地下党组织全数供出。
看到密电后钱壮飞大吃一惊,他不但认识顾顺章,而且对顾顺章在我党中的地位也非常清楚,这样一个人叛变,会导致包括周恩来总理在内的整个上海的中共中央组织机构被连根拔起,党的一切努力就会付之一炬。
在这紧要关头,钱壮飞决定不惜一切代价将密电送往上海,他先扣留密电不上报徐恩曾,然后抓紧做了安排,一方面排人连夜把情报送到上海,嘱托一定要亲自交给周恩来总理;一方面自己留在国民党组织部调查科继续值班稳住敌人,静观其变。
周总理得到钱壮飞派人送过来的情报后,第一时间做了紧密部署:销毁大量机密文件、迅速转移党的主要负责同志和有可能成为顾顺章侦察目标的干部、废止一切顾顺章可能知道的关系和机密工作方法。
1931年4月27日,警笛在上海的大街小巷肆虐,国名党出动了全上海的反动武装,到处搜捕我党地下党员,几乎把上海翻了个底儿朝天,由于提前得到消息,中央及主要领导及时转移,特务们一无所获,国民党准备将我党在上海的地下组织一网打尽的想法落空了,陈立夫十分沮丧,蒋介石大为恼火。
后来,曾经参与组织上海同志撤退的聂荣臻元帅回忆,他们接到钱壮飞的通知,第一时间做了转移的安排,情况非常紧急,幸运的是终于赶在敌人搜捕撤退之前撤退完毕,钱壮飞的情报来得真实太及时了。
因为钱壮飞不惜生命传送情报,使我党保全了实力。周总理就曾经多次表达对钱壮飞的感激和怀念,他评价说是钱壮飞保护了上海的党组织,拯救了自己和其他同志的生命,没有钱壮飞,当年上海党组织的同志早就不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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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1年4月27日早晨,钱壮飞从家里出来,并没有立即撤离南京,而是从容的来到国名党中央组织部调查科,将六封密电如数交给徐恩曾,然后到自己的办公室将一封写给徐恩曾的亲笔信放在桌子上,一切办理妥当,钱壮飞若无其事的离开国民党南京政府大院,坐上了开往上海的列车。
钱壮飞给徐恩曾的那封信里,一方面感谢徐恩曾的栽培,说明道不同各奔前程;另一方面他警告徐恩曾自己所作作为与家里人没有一点关系,希望徐不要为难家人,否则将会将徐在官场的种种劣迹公之于众。
介于这个原因,钱壮飞走后,徐恩曾虽然扣留了他的夫人和孩子一段时间,后来还是偷偷的释放了。
钱壮飞的小儿子钱江回忆说,1931年4月27日清晨,在他们南京的家中,准备出门的父亲一只胳膊夹着礼帽,一只手拎着公文包跟家人道别。
钱壮飞往门口走去,一脚门里、一脚门外的时候,又折身走了回来。
那时候小钱江正埋头吃饭,钱壮飞径直走到小儿子身边,摸着儿子的头,微微弯下腰,温和地说“你会做饭吗?”钱江不知道父亲今天怎么会问这么一句话,他懵懵懂懂地回答“做饭啊,我还没学会,但是我会做面条。”
“那就好,那就好”钱壮飞边说,边微笑着大步走出了自己在南京的家,他仰头看了看天,似乎是春天刚刚升起的温煦阳光刺伤了他的眼睛,他飞速揉了一下,然后戴上礼帽,大步流星向前走去-----
为避免敌特报复,钱壮飞一到上海,周总理就安排他进入中央苏区工作,在中央苏区,钱壮飞先后担任过红一方面军保卫局长、中央革命军事委员会总参谋部第二局副局长等职务,一直负责情侦工作;1934年10月,红军开始长征后,他随军参加长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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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5年3月29日,红军长征到达贵州乌江,遭到国民党反动派的飞机突然袭击,敌军轰炸过后队伍集合,清点人数时找不到钱壮飞,周总理派小分队四处寻找,小分队回来报告说当地群众反映,在敌军空袭时曾有人看见一位骑白马的红军坠入乌江渡口,这位红军的体貌特征与钱壮飞极为相似。
关于钱壮飞的死,在乌江一带,还有另一种说法:钱壮飞为躲避敌军空袭,与大部队走散,独自进入贵州省金沙县一带的丛林中,被当地反动民团的歹徒推下山崖,不幸遇难。
钱壮飞从1931年离家出走,到1935年牺牲在前进的革命道路上,一直都带着对家人的深深牵挂,他的爱人张振华带着孩子在颠沛流离之中期盼着他的消息,直到1946年,在总理邀请的家宴上,他们才在知道钱壮飞已经牺牲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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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壮飞是我党隐蔽战线的杰出战士,是我党我军早期无线电密码通讯工作的创始人和卓越领导者,是我党历史上著名的情报侦察小组“龙潭三杰”之一,为我党的情侦工作做出了突出贡献,正是因为他不计个人得失,冒着生命危险为我党通风报信,在国民党白色恐怖时期,我党在上海的地下组织才得以安全转移。
2005年,钱壮飞烈士陵园在贵州金沙县落成,2009年,钱壮飞同志被评为100位为新中国成立作出突出贡献的英雄模范人物。
岁月无声,诉说着过往;牺牲无形,承载着巨痛;功德留痕,永存人民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