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街是城镇的根,承载着历史人文,诠释着市井风情。我喜欢老街弯弯曲曲的青石小路,喜欢老街深处的青砖灰墙和上面的斑驳苔藓。
秋日午后,追随着历史的步伐,我慕名探访了苏州相城区太平老街,感受老街的独特魅力。
太平老街位于苏州北郊阳澄湖畔,是一块斜斜插入阳澄湖的葫芦状陆地,被弯弯的河塘切割成不规则的形状,河道呈网状注入阳澄湖。因域内川溪纵横,荻芦飘摇,小桥流水,幽雅诱人,又被雅称荻溪。
太平老街并不大,但老街历史悠久。早在北宋年间,《吴地记后集》载吴县二十二都,太平即为其中之一。仰伏膏腴的土地,优越的地理,便利的河道,富饶的物产,秋来稻谷飘香,盛产鲜美鱼虾,自古享有“鱼米之乡”的美称。自南宋建炎三年(1129)太尉、柱国太傅王皋南渡定居、归隐、长眠于此,人气渐旺,渐傍荻川形成商贸街市,至明清已成集镇。
老街呈于字形格局,沿济民塘南北两条街,依水而建,傍尺湾走向缘水而筑,利民桥、太平桥分别沟通南北与东西街道。
稍有名气的古镇上都有一座古刹,太平老街也不例外。太平禅寺为地藏菩萨道场,专弘专修地藏法门,寺庙曾经是当年的王氏宗祠,始建于宋代。走进禅寺踏上的第一块青石,上有“直面”两字,就是当年王皋为训诫子孙而手书的。
冬去春来,暮鼓晨钟,历经朝代更迭,沧桑几度,太平禅寺见证了太平老街的沧桑变迁,陪伴和守护着一代又一代太平人。
过太平禅寺夹弄,拾级而上,站在利民桥上,高耸的银杏树,虬枝纵横,枝叶郁郁葱葱,犹如一把向外撑开的巨伞,俯瞰着千年古镇的沧桑之变,石桥、古寺、古树交相辉映,为老街平添了一道天然的风景。相传这棵古银杏是南宋王太尉王皋的二儿子王铎当年亲手栽种的,迄今已经有800多年历史了,见证了寺庙的兴衰繁荣。
石桥下碧波荡漾的古老“荻川”济民塘,河水一如吴侬软语,悠然绵长,流向芦荻飘摇水天一色的阳澄湖。视野所及,尽是一派乡野宁静祥和。平日里浮躁的心,瞬间就不自觉地沉静了下来。
太平老街依然保有一种泰然自若的气质,沿着街道漫步,灰墙黛瓦的老屋次第相连,新旧交替,王家、华家、邢家等古宅混杂在普通民宅中,但作为文物保单位得以保存下来。
历经沧桑的老墙斑驳,白石灰脱落后裸露出很有年头的青砖,墙角的青苔还泛着绿,墙角缝隙里的小草探头晃脑,就像一位和蔼的老者,目光慈祥温暖。河畔的屋墙上,一株蔷薇紧贴斑驳的墙面生长,显示岁月的痕迹。这里的一砖一瓦,都夹带着历史的厚重感;这里的一花一草,都浸润着乡野的风光。
老街所特有的味道即是静谧,在老房子前的原住居民都为上了年岁的老乡,坐在凳子上喝茶,说着当地话聊天,尽享与世隔绝般的安详。
老街保存有王氏宗祠遗址等古迹以及清末明初老宅和战争年代部分遗迹,古建遗存有王皋故居、凤凰桥以及抗日革命旧址等。
王宅燕翼堂,是王皋后裔的故居,经后裔子孙多次修建,遗存至今,现被辟为王皋纪念馆,以供纪念教育、旅游观光。
王皋纪念馆面宽三间,初看和旧时大户人家并无什么太多差别的几进宅院。这类建筑规模在江南古镇可以说是比比皆是,在一些大点稍大点的古镇上甚至都轮不上,但是在太平已经鹤立鸡群、凤毛麟角了。
走进门内,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尊王皋身着朝服的坐像。塑像正后方,居中悬挂有题额为“槐荫满庭”的牌匾。一、二进间有天井及清水砖雕门楼一座,额刻“燕翼贻谋”四字。两侧边厢皆可通向后厅和后院,后院静谧幽然。室内所列之物,无论是砖刻,书画、实物、皆甄选到位,罗列有致。
南宋诗人范成大写的《子高公传》,为王皋所受的不公正待遇而感叹地说:“我曾经在史馆供职,靖康、建炎年间因功而立传者很多,但没有人提及王皋。王皋正是《易经》上所说 “远离世俗而不感到寂寞,有功劳而不自我夸耀”的这种人。
西厢房为叶飞与胡肇汉谈判之旧址,1939年7月,江抗成功收编胡肇汉部队。在修旧如旧的燕翼堂里,重现了江抗收编胡肇汉部的谈判现场,让这一重大的历史事件定格在时空中,回放在后人的眼前。
随着时代的洗礼,老街正在旧时光和年轻态之间,焕发出勃勃生机。太平老街在保证老街整体格局不变的基础上,通过创建书香主题,打造文化地标。以修缮后的荻溪仓为载体,在粮仓中展示了融合文化与科技的创意作品。千年古镇的深厚历史和多元的文化创意理念,在太平相融相生,使得太平老街古韵今风相结合,老街焕发新生。
太平是国内首个图书文化产业情景体验古镇。在这里,我看到了苏州图书馆太平分馆。
今天的太平老街,最为奇独的景点,莫过于老街西南部的荻溪仓旧址,饱满浑厚的旧时粮仓矗立在河岸,与周边河道、花草、古镇融为一体。这个始建于明代时候江南储备粮食的社仓,清代时,尽管社仓被移到了娄门内,名字却没改,仍叫荻溪仓。
民国十八年亦即1929年在此开办的裕元碾米厂,俗称裕元米厂。这是太平镇第一家由机器轧米的碾米厂。解放后这里成为了太平粮管所的太平米厂。上个世纪的60年代末,米厂停办,改建成太平粮管所北库。
又是几十年光阴岁月的匆匆流逝而过,荻溪仓旧址,因为地处老镇偏僻一角,幸运地得以较为完好的保存下来。以前的石砌驳岸房、帐房、司称房等10来间厂房,其建筑遗存已被修葺。而令人瞩目,是那六个圆顶储粮大仓,是七十年代在北库内建成的形似蒙古包的砖园粮仓,带着厚重的历史年代感,以别具一格的外观风貌矗立在芦荻河荡之畔。
这些早已停用的粉墙黛瓦的砖圆粮仓,散发出浓郁的江南风韵,撩拨着人们一些怀旧的情怀,一些过去的记忆。
如今穿越了旧时光,众多文创小微企业入驻,一大批创业者在此追逐梦想。砖雕、泥塑、缂丝……一件件特色手工艺品映入眼帘。
夕阳西下,太平老街笼罩在秋日的暖暖的余辉里,在它身上,体现着现代与过去的交织,岁月在它身上铭记着它的前世今生,让人怀念,也让人憧憬。
走出老街,宛如在时空隧道里畅游了一番,背过身去,我在心底默默祝福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