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仲夏一过,接踵而来的是更加闷热的秋老虎。在卧牛寨旁的横坑,有一条不小的溪流,那上游有一个百来平方的陂池,深处几近两米,水清而凉。每逢炎热天气,在这方圆十几里都少有深水的山村,这里便成了顽童们酷爱的游泳场。尽管来这里玩水相当的危险,给大人知道后也总少不了一番的打骂,但这些都总抵不过这水对顽童们的诱惑,他们常在最热的午间跑来这里饱洗一通,然后方去上学。有的甚至逃学至此,嬉玩忘形而不思回家。
文勇和林华自然也非常喜欢这个陂池,而且还是这里的常客,因为这赤身戏水是男童们的专利,所以他们来这玩时便从不叫两个女伴儿来。
这天中午又特别的热,到文勇和林华赶至这横坑时,已经有好些顽童在池子里年扑腾戏耍了,东一簇西一堆的大呼小叫,弄得水花漫天。柳明和阿辉居然也在里面,两人潜入水中,在比谁能持久。
以往,总有三两个会游泳的在池面上游来游去,以炫耀他们的能耐,但此时却再不见有人在那池面上游划了。因为闸底漏水,在池面上形成了一个很大的漩涡。这些旱鸭子们虽然对水性相知甚少,但对这样的漩涡,却也知道那里面隐藏着的危险,所以游玩时谁也不敢与之相近。
文勇和林华几下扒光了身上的衣服,纵身便投进了池子里,在池底狠抓了两把沙,远远扬出,然后才抹去脸上的水珠,只见他们已使出了浑劲,尽情地以水为戏
柳明在水中过了一把瘾,拉了阿辉上岸。阿辉兴头正浓,见文勇和林华到来,更不愿就这么轻易地离开。说:“回去啦?”柳明说:“先歇一会。”他们在池边放衣服的竹荫下坐下,柳明翻过衣服,在裤袋里抽出一把糖,给了阿辉一半,说:“我奶奶给的,吃吧。”
阿辉吃着甜甜的糖,悠然说:“要是我也有奶奶多好,肯定也和你一样常有糖吃。”
柳明说:“没关系,反正只要我有糖,一样会给你一半。”
阿辉说:“我不是说糖,我是说你有人疼。一点也不象我这样,成天的挨打。”
柳明说:“你阿爸常打你吗?”
阿辉说:“我阿爸常打我,但我阿哥打我更多。家里,就只我阿妈和阿姐疼我。昨天下午,我回来没有把牛牵到河里喝水,我阿哥又给了我一个耳光。”
柳明很替他感到不平,说:“你阿哥可真凶!”
阿辉忧然说:“真不知道到了什么时候才能长大,不再挨打。”心里气苦,只觉口里甜甜的糖也不怎么有味了。
柳明吃完了糖,看着水中的两个对头说:“不要再说那些没趣儿的话了,现在,咱们得好好整整那两个臭小子了!”
阿辉一听立刻来了劲,拍手说:“早就该这样干了!”
文勇正玩得起劲,忽觉腿上一阵大痛,忍不住“哎哟”了一声,矮身往周边一摸,却又并无异样物事。忽见水波荡漾,一个乌黑的脑瓜在几步外冒出了水面,仔细看去,竟是柳明。原来他在水中偷捏了一下文勇,想借水潜走,却又苦于不会潜游,终于败露了。
文勇大怒,叫道:“你怎么老来害我!”冲上前去,抓住柳明的头发往水中便按。柳明不及提防,骨嘟嘟的连灌了几口水。他大惊,双手抓住文勇的双腿猛掀,两人一齐倒入水中,忽上忽下的拼搏折腾。阿辉正准备去算计林华,见状只得掉转头来,叫道:“还有我哩!”立刻也加入了战团,张开双手,认准文勇的身子往水中猛按。林华见文勇吃亏,便也毫不犹豫的和身扑上,抱住阿辉往水中便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