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了哇!”
一句夹杂着乡音的问候
完整我们回乡过年的整个仪式
壹
过年的回乡,每个人都想准备一次盛大的衣锦还乡,把最多的财富最得意的样子展示给曾经的故土。但是精心地打扮,回到家才发现只是一村子的寂静。
当我们在说城市人的孤独时,乡村也开始陷入了寂寞。小孩子回家没有手机就会百爪挠心,打麻将成了大人的唯一消遣。许多邻里乡亲只是过年才见一次面,恍然觉得他怎么变成这幅模样了,然而却并不清楚他们都在忙什么。
娱乐变得孤独。从小赌怡情上升到大赌伤身,一年的奋斗抑制不住家乡牌桌上一掷千金的冲动。
宴席变得孤独。姑姑的正月每天都在吃宴席,所有人都想趁着大家都在的时候,风风光光大宴乡里,不为庆祝,似为证明。有一些外地务工的人,舟车劳顿回乡几天,一场宴请成为了最大的事情。
我记忆中的乡村是很热闹的。农忙的时候热闹,大家吆喝着去上工,隔着田坎大声说话;过年过节的时候热闹,小孩子闹渣渣的,大人们也喜气洋洋的;谁家有事时热闹,看吴念真的《台湾念真情》,有一段写到从前的乡村,是一个情感的共同体。谁家有事全村子的人都一起出动,连宴席用的桌椅板凳和锅碗瓢盆都是从各家凑来的。甚至村里还会自发形成有分工的组织,谁搭灶、谁杀鸡、谁掌勺,都条理清楚。
我记忆中的乡村是没有隐私的。蒋勋说住在小镇或村落里的记忆,大家串门子串来串去,不会像现在这样拜访朋友还要先打个电话问:“我方不方便到你家?”往往是离你家多远的时候就开始喊,大声说笑着要你去接。整个村子都知道你家里来了客,好不热闹。
张家长李家短,闻着味儿都知道你家午饭吃的什么。
我记忆的乡村是不孤独的。以前的乡村对于外界的讯息反应稍显迟缓,书本和电视获取也不够丰富,小孩子和大人们却总能找到自己的玩乐,从来不会感到孤独。
贰
当乡村已经失去了记忆中的模样,为什么我们还是执着于一年一次隆重的回归。
当我大年三十回到老家时,发现大半个村子都还是关门闭户。当十二点钟声敲响,迈入初一,整个村子却突然鞭炮喧天,此起彼伏的烟花照亮了田野乡间。
新年第一天,眼睛还没睁开,就听到对门的邻居大声叫爸爸去打牌。整个村子一下子就热闹了起来,全国各地的邻居似乎在一夜之间回到了这熟悉的乡土。
小伙子新娶了媳妇,过年总要带回家,给邻里相近介绍一番。好叫老人们知道,这个娃娃已然长大成人,可以担负家庭;小姑娘交了男朋友,带回老家是女方家庭对姑爷最庄重的认可。
好几个邻居,几年前就已经举家搬离旧居在外省的城市置业安家,春节依然拖家带口回乡过年。人群中还多了几个嫩嘟嘟的小娃娃,水汪汪的眼睛里满是好奇。
新年第一天,见到的每一个人都把快遗忘的称呼叫上一遍。你道一声“新年快乐“,他回一句“回来了哇”。问一问一年的近况,唠一唠没多少实质意义的家常。这样子简单的一次相见,让我们的回乡过年得到了心理上的满足。
今日的乡村,不再如往日那般是一个紧密的共同体。回乡过年,慢慢变成一种仪式,一种情怀。记忆的烙印比血缘还深刻,牵连着你的脚步。无论身处何地,心中总有一个故土乡村,等着你回去,即使它早已不再是当年模样。
月亮出来了,年也过完了。收心工作,努力一年,希望今年回乡,又是一个更好的自己。
大家元宵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