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热爱这片传承了千年文化的土地,但我们民族的作品里鲜有一个完整的人。
自诩读过一些史书,一些文学,但在中国这片土地上,文学里的“人”太少了。这里的中国是指从上古伏羲开创的大河农耕文明一直到红色国旗飘扬的共和国:这里的人是指一个具有完整人性的人。
人性不是非黑即白,人性不是正邪的简单对立亦或三纲五常之下的“守节”,人性更不站在资产阶级或无产阶级的立场上,人性中也没有人民和统治者的概念。
人性是复杂的,人性是对街边乞讨者无限的悲悯,然后对家中结发的妻子暴虐相向,人性是甘于做人民的儿子,呕心沥血不知多少日日夜夜,但偶然间一个决定,钢铁轴轮下人民的孩子尸骨无存,人性更是能把一个稚嫩的孩童推下窗沿,他此生都无法站立,而之后的之后,为了自己的国家,为了正被烈火融化的士兵,挑起长矛,在落日的灰烬中,向死亡踏去。
人性就是哈维·登特的脸,一侧的肉被化学反应还原到最基本的元素,另一侧,还是老样子。
马丁说“我不喜欢传统的正义邪恶对决,我主要探求的是角色内心的挣扎”。
这部剧有太多的挣扎,太多的转变,这部剧没有传统意义上的好人和坏人,它只有人(当然除了Ramsay Snow)
我们生活是平凡的,我们的视角是固化的,我们每个人只能看见我们眼中的世界,眼中的人。
我们平生所货无外乎“锅,碗,瓢,盆,柴,米,油,盐”;
我们平生所学无外乎“教科书上的宣言和无尽的考试”;
我们平生所见无外乎那两个双鬓由乌黑到斑驳的操劳你的父母,一直嘚吧嘚嘚吧嘚问你成绩,工作,婚姻的亲戚,还有同样稚嫩的傻学生,还有自以为精通世故的同事。
甚至遇上小偷,内心都大呼:“世风日下,邪恶当道”。抢劫犯扎了你一刀都觉得看到了人的兽性。
我们什么人都没见过,我们什么都没有经历过,我们什么都不知道。憋在象牙塔为站在了“文明的顶端”尖沾沾自喜,创业成功大腹便便的向青年走来宣扬着成功法则,精通宏微观经济学却被小学学历的人骗进传销,帮其数钱。
这就是我们的世界。
还好,我们仍有留存的想象力,还可以在虚无中驰聘,还可以阅读,观影,通过有限的媒介还原一整个理想世界。
如果说曹雪芹的《红楼梦》是大厦将倾,那么马尔克斯的《百年孤独》就是是梦幻一场。
如果JJ·托尔金的《魔戒》《霍比特人》是中土世界的画卷,那么乔治马丁的《冰与火之歌》就是人物的笙歌。
挣扎在塞外的布兰,从一个热爱爬墙的孩子蜕变成阅遍塞内变迁的“老人”;
制造混乱的小指头,原本背后只是个只想打破阶级固化出身如你我的“平民”;
北境统帅罗柏,颇有“小乔初嫁了,雄姿英发,羽扇纶巾,谈笑间强橹灰飞烟灭”的运境,但血色婚礼上自己和怀孕的妻子互相绝望地望着对方的最后一滴血流干;
瑟曦,本意只是想保护她三个孩子并维护家族的荣耀,但最终,一个接一个孩子的离去,加上“裸游”换来对教堂的忏悔,最终变得毒辣到超出人伦界限。
真实,完整。
出身,荣耀,苦难,屈辱,死亡,完善了每一个人,人向人靠近。
就如同詹姆.兰尼斯特的转变一样:从卑鄙无耻,到沦为阶下囚,到身为骑士但惨遭断手,再到统帅陆军,看着着火的士兵。
妈的,他就在我的眼前
于是,夕阳下,硝烟中,在无数被烈火炙烤的无辜灵魂中,一个“弑君的守卫”“一个和自己姐姐乱伦的弟弟”“一个被唾骂的骑士”挑起了长矛,担起了无需自己背负的责任,向着死亡冲锋。
我看到了一个人,一个完整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