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篇】
百乐门
作者:姓吴的小丸子
一颗糖,是年轻的爱恋,是唇边缱绻的风沙。
——序
他在百乐门前独自守候着,风刺着脸上生疼,身后破旧黄包车耷拉着,比一匹死马更加无精打采。风光旖旎的街头,觥筹交错的杯影,人来人往的人群都无不揭示一个车夫的落魄。百乐门进出的富贵人总是向他投来异样的眼光,然而他并不在乎,只是时不时的盯着门口那副巨大的海报。
她从百乐门出来的时候,看到就是这样一副场景,他愣愣的站在青萍的海报之前。
“那是百乐门最火的一个角儿,不仅人漂亮,嗓子也清丽。”她看着他只是在单衫外随意搭一件袄子,止不住冷的一颤,裹了裹身上的毛裘。
其实她一出门他便看到她了,她穿着一件墨绿的旗袍,头发齐肩,眉眼素净,没有海报上的人那么惊艳,却是难得的温婉秀气,如同一年前初遇时,是声色犬马世界里的一支茉莉。相识只是巧合,但从此她只坐他的黄包车回家。
她对他微微一笑,他有些不好意思,从口袋里掏出准备好的糖,她倒是没有犹豫的接了,听他说这是他娘自己用薄荷叶和罗汉果制的,对嗓子好,起初她不愿意接受一个陌路人的东西,但是他说:你声音好听,这糖对嗓子好。
虽然只是一个不出名的小歌女,但也见过儒雅的绅士,倜傥的政客,幽默的商人,这些人都是很好很好的,可是她偏偏都不喜欢。那些梦幻的甜言蜜语,都没有眼前这个人一句话的温暖。
上海的浮生绮梦,让她觉得自己是枯井中的泥尘,让他在年纪轻轻的时候便饱受生活风霜的摧剐。她坐在黄包车看着面的人认真的步影,便想叙叙话。
“大哥,杭州好么?”干净的声音响起,他的身体微微怔愣但很快恢复如常。
“风景好,但是我在杭州没有你这样好听的声音。”他是杭州人,家乡固然是好的,但是她却更好。
她听罢笑了笑,他的朴实和含蓄穿越了倥偬时光呈现在她面前:“但我没有去过,真想去看一看。”
明明回家的路挺远的,但一盏茶的工夫,便到了下车的时候了。
“你,你明天还要糖么?”他在她转身的时候紧张的问道,明知她是个好说话的性子,却还是害怕她开口拒绝。
“要,那糖好吃,每次吃完觉得嗓子很舒服。”她倒是不拘谨的回复,看向他的眼睛微笑起来像月牙。
“好,给你多带一点。”
他在上海艰苦的生活,干着自己的车夫营生,虽然渺小却从来不觉得自己卑微过,只是面对她,他总是不敢开口,但是今天,总觉得有什么不一样了,她的笑容和声音在脑海里也越来越清晰。
他一个人拉着车准备回家了,脚步格外轻快起来。今天是9月9日,火车站的老钟刚好显示9时,他要回家准备一些糖,明天告诉她,不仅仅要送糖给她,他还想带她去杭州,想载她一辈子。
那年他二十四,她二十,都还年轻,但是一颗糖,勇敢的声音,那一刻,便是一生了。
丸子语:上海的光怪陆离很早就见识过,前几年很讨厌上海,总是觉得生活节奏太快,不及江南小镇的悠闲,可是后来看了好多故事之后觉得除了对南京的热忱就对上海充满感情了,北京是远方,长沙是念想,南京是梦想,上海是向往。
小人物的故事,小地方的爱情,就这样以《百乐门》的形式献给大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