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清晨的临高,阳光刚从天际撕开一道口子,张家却早已忙活开了,今天是张家大喜的日子,张大姐要出嫁了!
清灰色的瓦片下,土砖屋的卧室里端坐着新娘,她望着镜中的自己,眼神透着期待又闪过一丝惆怅,尽管家里条件简陋,但姐妹们张罗化妆和服装丝毫不马虎,不远处的村口传来一阵狗吠,母亲知道迎亲的队伍应该就要到了,她拖着病体努力走出院子到马路上翘望,老张对她说:沾了闺女的喜气,你的病就好得快了!
读小学时,家境困难,排行老大的张大姐小学还没毕业,只能早早缀学帮衬家里,尽管她成绩优秀,她缀学时老师曾家访挽留,可迫于经济实在吃力,父亲就只能委屈她了,老师缓缓走出小院,回头看了一眼破败的土砖屋,摇头叹息道:可惜了,可惜了!
辍学后,张大姐每天除了做家务照顾好我们妹外还得务农,在那个小乡村里重复着让人窒息的日子,终于熬到了托人介绍外出打工,去了广东,她的世界才慢慢过得有点色彩。
02
读初中时,张大姐出嫁了,嫁给了一个人高马大的帅小伙。大姐长得天生丽质,有着婀娜多姿的身材,与她老公也算是郎才女貌,般配得很。
可另人忧心的是,虽然是两情相悦,这庄婚姻却是因为母亲病重,村里有个说法是沾了喜气病就会好,于是要求张大姐出嫁冲喜,如果姐夫人好且有上进心,他们的生活也算过得差强人意了,哪怕只能窝居于30平米不到的小瓦房里,张大姐也认了,可命运却捉弄张大姐,婚后几年里一直没能生育。
为了生育,张大姐夫妻俩奔波于各家医院,甚至还尝试了一些封建迷信的方法,到处乱投医,依旧无果。由于不能生育大姐遭公婆嫌弃,姐夫也大失所望,不再顾家,张大姐日渐消瘦,对生活也失去了热情。
03
读高中时,张大姐离婚了,一个人去外地打工了。就这样边打工边治病,边治愈婚姻失败的创伤。
一个循规蹈矩的女人,一个接受命运安排的女人,一个言听计从、不敢反抗的女人,决定离婚是需要多大的勇气,是被原来的婚姻折腾得多无奈,才有如今的离婚壮举,真的不容易。
读大学时,张大姐再婚了,姐夫人不错,家也过得去,可让家里顾虑的依然是她能不能生育,在当地,没有后代是会被人看不起的,婆家一般无法接受。
我心里默默的祈祷命运能怜勉这个努力生活的张大姐,能给这个渴望第二次重生的女人一个机会。
04
记忆犹新,犹如昨天发生一样:孕一个月后的早晨,阳光明媚,天气晴朗,树上的鸟儿在嬉戏。张大姐来了一个电话,她在电话中喜极而泣地告诉我一个喜人的消息:我怀孕了!我也替她深感欣慰:命运终于给了张大姐一丝曙光,大姐你可得努力好好的过生活,你的日子终于盼来了彩虹。
今年春节回娘家,海南的天气没有往日的阳光明媚,而是阴雨连绵,海风还带着点冷意。跟张大姐碰面并询问她的情况,她很失落地说:你姐夫失业了,他想着去工地做点小工补贴家用,可他身体吃不消,没做成。现在生活的重担压在张大姐一人身上,她现在是足浴技师,每天三班倒,有提成,除了家庭开销还稍有余留,算是勉强能过日子。
前些天我问大姐的情况,她说现在担心的是小孩的教育问题,小孩已经两岁却很少说话,会说的只有爸爸妈妈之类的叠词,没有一句连贯的话。
之所以会这样的是因为张大姐每天都奔波于生计,每天拖着疲惫的身体下班后她也无暇与孩子互动,也没有太多的精力更没有心思去学习育儿知识;按理说张大姐主外姐夫主内,生活也可以过得美满,可姐夫除了买菜做饭外照顾小孩,做家务也看心情,照看孩子大多时候是靠手机保姆,姐夫性格内向,一个农村人,没文化,哪能指望的上。
我庆幸靠自己的努力摆脱困境,也幸运不是家中排前的姐妹,从而没有步姐姐们的后尘,如今我只能靠我现有的知识和有限的能力去指引和帮助她了。
此时此刻我的脑海中浮现出这样的图景:张大姐正埋着头细心地给客人做足浴服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