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鱼公主找到海巫婆,用自己美妙的歌声换取了两条人类的双腿。
2017年9月20日凌晨的一则朋友圈。原文如下:“嗓子彻底哑了,说不出话来了。加班回来后洗漱完毕躺在床上,突然想起了一个故事。人鱼公主找到海巫婆,用自己美妙的歌声换取了两条人类的双腿。”配图是坂井泉水。聊天的时候想用到这张图,跳回去翻翻翻,这才偶然发现自己曾经说过这么无厘头的话。现在看看,就把它算是有段时间挺迷ZARD的歌,还有坂井泉水的颜,无聊所以在朋友圈任性贴图,懒得回忆曾经的神经与忧郁。
人鱼公主与海巫婆——不需要解释出处。很小的时候,有一天我妈给我抱回来三厚本书,我记得清清楚楚,还是注音插图版,没错,就是传统意义上的儿童童话名著——《格林童话》、《安徒生童话》、《一千零一夜》三兄弟。大概花了几个月的时间吧,除了个别晦涩的、暗黑的(《安徒生童话》里很多篇章其实并不适合小孩子看),不感兴趣的,就都读完了。那时候读完书会有自己喜欢的篇章,其实也有时间肆无忌惮的用一遍遍重刷打发时间。但我这人很是奇葩又矫情,喜欢的篇章是会一遍一遍的看,但不会专门找时间重新看,而是利用上厕所、写作业、看电视这种奇怪时间看,就像给主页找一段背景乐或者给主食找个配餐。小时候家里的厕所马桶旁边摆放着一摞椅子,而我把它当成了书桌,成为了利用蹲坑时间阅读的“模范生”。一旦忘记带书,我就会把直径在我手臂长度范围以内能抓到物品的说明书,都读一遍。也许看到这里,有人会觉得,真是天生一个爱读书的孩子啊。但也许事实只是,这个奇怪的孩子惧怕放空大脑的漫无边际的游荡。
这个故事我很少重新读,而这么多年还记得人鱼公主与海巫婆,是因为故事的结局太扎心。海岸上灯红酒绿欢声笑语,俊朗的王子拥吻着美丽的新娘,同样美丽的人鱼公主与此同时只能化为海中的冰冷泡沫。不知道那首曾经烂大街的“全都是泡沫”的灵感是不是也来自于此。而海巫婆,是源自书中的一副插图,这幅图是确立我对巫婆这一名词想象的最初开端。16年的夏天去看大鱼海棠的时候,女主去找灵婆想要换回鲲的生命(貌似是这样的剧情,时间太久远,记不清楚了)的时候,这个场景好似与曾经的童话故事重合了。传统意义上的说法,巫婆就是一个反面的角色(现在进化成亦正亦邪的评论),如果不是巫婆同意人鱼公主帮她变成人类,并且提出了如此苛刻的要求,故事的结局就不会这么极端和悲惨。这个逻辑是不是有点像亚当夏娃偷吃禁果是撒旦的引诱,潘多拉盒子被打开是盒子本身代表着罪恶?
焦虑的情境下,太容易做出错误的判断。错误的决策总是一个接着一个,最终跳上不可逆转的战车,驶向无法回头的深渊。人鱼公主是焦虑的,她焦虑她爱的人不爱她,她焦虑为什么自己不是人类,她焦虑如何才能拥有双腿的行走能力离开大海来到所爱之人的身边。“变成人类”成为了能破解这些焦虑的直接方法,在悄然之间,问题的重点已经从“得到王子的爱”转变成了“成为人类”。可是让人铭记的永远不是一次又一次的决策,或伟大或愚蠢或平凡,而是问题的核心始终在于一个字:“爱”。其实只是源于这么一个简单的愿望。
越是简单的字越难以理解,越是单纯赤诚的愿望,越难以实现。
(二)无处安放的远走高飞
上个月一个普通周三的早晨,我照例来到2号教学楼,完成一周两次之一的思修课,我清晰的记得那一天的安排,也许是课程结束后我要立刻赶到东区参加一个会议。时间紧张,我理所当然的选择了最近的路线,从图书馆的天桥穿过去。那天风很大,一直在耳畔呼呼呼的吹,秋风透过圆孔状的铁丝护栏网仿佛被灌注了形状,锻造成为一道道圆柱体的冰冷武器。寒冷催促脚步,再没有像第一次来到南航的时候,站在桥上,吹吹夏夜的风,数一数两边车流哪一边的更多,论证江宁往返市区一天到底会有多少数量的车。
车辆不会因为人的驻足而停止,就像路不会因为车辆的驻足而停止延伸。小的时候特别喜欢坐在窗台上看雪后的大地。零下二十几度的天气能很好地挽留飘落的雪花,东北的雪从来不会感到仓促。我家窗外有一片空地,以前是小花园儿,孩童时期还经常在那玩耍,后来社区开始了轰轰烈烈的全民健康活动,在另一端新建了带有健身器材的新广场(北方小城市特有的景观,形容不出来器材的名称,但是现在还是能够一眼认出来,甚至还能熟记他们的使用方法~),于是这个小花园就荒废了,再没有阿姨们缠毛线、孩童们嬉戏、猫狗打架的场景了。我却十分喜爱这样的改变。因为住在顶层的我,视野变得幽静又清晰了起来——那时候楼下的几株柳树因为少了照料萎靡不振,耷拉着脑袋,空地上少了杂草和野花儿,连同蝴蝶都不再蹁跹,蜜蜂也不再往返。
雪后的花园,更是一片静谧,只剩下树干的柳树上边压满了白色的点缀,像极了蛋糕上的奶油,油漆斑驳的栅栏,那抹深蓝色的油漆被白雪彻底盖住,在雪海里泛着白色的波浪,偶然透过窗向下望,晃得人双眼发痛,有的时候半夜里悄悄拉开窗帘,白雪把窗外映射的好比极昼一般,连天上的星星都亮了许多,我想这应该是因为白雪许诺了大地,所以星星都亮了吧(笑)。初中的时候这首歌确实风靡了大街小巷呀,放学的路上我会经过我们那的步行街,经过好多的音像店,好比每天接受一次流行音乐的洗礼,还默默在心里品评哪首好听哪首不好听。再把话题拉回来,有的时候雪夜里,我会悄悄地跳下床,把窗帘拉开,房间里不用打灯也很明亮,我跳到窗台上,打开收音机,调到音乐台或者故事台,望着窗外听收音机里透出来悦耳的主持人的声音。窗外空地的小花园不是想象中的一篇白色,而是混杂了毫无规律的黑色线条,就如鲁迅先生的一句话,走的人多了也就有了路——雪后地面被覆盖,人们在雪上,你一脚,我一脚开垦出了黑色的线,渐渐宽了也就成了路。
也许有一个夜晚或白天,望着这些黑色的线条,发现它已经望不到边了。这些黑色的线条统统汇入远方的苍茫与未知,四面八方,远处有商厦有小学有住宅有更加宽阔的马路,在夜色的包裹下并不清晰,看起来不过是一样的风景,可晨曦来临后却总归是分道扬镳,景致不同。这样的景致有一种魔力,让人向往又畏惧,幻想又词穷,夜幕勾起你想象远方的景色,却又限制了你的视野,但又给了你幻想的翅膀,真让人又爱又恨呢。所以最后,蹲在窗台上的我,在那个窗台望了几年,也许,路的尽头,总会是有路的,只是不知道它绵延向哪里,这是人生的魅力与福分,毕竟多少人行驶在既定的轨道上,认为自己已经一眼望到了头。
(三)噩梦与虚无
可是他什么衣服也没有穿呀,一个小孩子最后叫出声来。这是《安徒生童话》里最喜欢的一章结尾。这种场景与其说尴尬,不如说爽快,所有的负累好像在那一刻都消失了。可是悲哀的是,这大概率会被当成是童言无忌,最终一切还是会归于沉寂。
喜欢直接说出真相的人,往往不会被欢迎,仿佛破坏了习惯了的一群人共同拥有暧昧又模糊的真相的“美感”。一群人守着这个“共同的秘密”,或事不关己,或一笑置之,或幸灾乐祸,不管自己内心怎么想,只要不说出口,就是给足了“面子”,一旦说出口,就成为了奚落与笑话。而在心中隐藏和发酵的真相,因为不以言说的暗涌乱流,因为默默对抗的孤独以及偶尔有一个疯癫者的出场,最后也许都改变不了归于沉寂的结果。
所有的疯癫、暗涌、对抗,最后都会归于沉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