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毕业一不留神就留在了深圳,让我这个小镇姑娘也融入了快节奏的大城市。这么多年过去了,虽然无数次的回去,可每次回老家,还是会觉得在路上的时光出奇的漫长,恨不得前脚从深圳家里出门,后脚就踏进了老家的家门,能见立马和梦里经常见到的家人们团聚。
虽然深圳有“深圳蓝”,有高楼林立,有世界500强,有沿海进出口各项优势,有全国GDP排名靠前的优异成绩,有所谓的高薪,而我也有了自己的小家,但这一切,对于老家,一个湖北省靠近长江边的小城市,对于我,一个普通人来说,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大城市的一切,在回家的路上突然变得虚无缥缈起来,只有回到家,踏进家门的那一瞬间,看到父母日渐老去的面庞,桌上温暖的饭菜,开始用熟悉的乡音聊天,画面才逐渐变得真实灵动起来,仿佛这才是真正触手可及的生活。
老家的房子是平房,屋前屋后都有一些空地。闲不下来的父母,在里面种满了各种小菜,每次回到家里,吃着自家种的小菜,总觉得比城里吃到的山珍海味还要美味。家里人少,只有父母和爷爷,三个人每天吃不了多少,但父母依然执着地把家里前前后后的空地都种满青菜。这个季节,有呛人的小辣椒,富含营养的番薯叶,清凉下火的苦瓜,还有近几年被炒得火热的黄秋葵。可能父母喜欢的,就是这屋前屋后郁郁葱葱的成就感吧。
父母每天早起摘完长熟的青菜,留下一部分当天自用外,剩下的就开始四处分发。有时是打电话要亲朋过来自取,有时是父亲开上电动车,一一上门分发。每次回家,我都会和父母开玩笑,你们以后吃不完的青菜,给我打包一点来深圳吧。父亲总是满口回答,没问题。父母和兄弟姊妹、街坊邻居们的感情,就在这送菜的一来二去、你来我往中,得到了无限的升华。也许人到了一定的年龄,什么都看得很淡了,只是对感情却越来越难以割舍。
老家和其他十八线小城市一样,年轻人多出外打工,留下家里的老人和小孩,日子过得十分悠闲。每天早上忙完了一天的饭菜,下午多会三五成群,到街附近的“茶馆”聚会,顺便开启一天的娱乐时光,中国文化的精髓——麻将。打麻将,既可以锻炼脑子反应能力,还能消磨时光,输赢对于每天聚在一起打牌的那一桌人来说,早已显得没有那么重要。
他们的日子特别悠闲,所谓的晚餐一般下午六点前就早早的结束了。没有所谓的下班打卡,没有所谓的晚高峰。在他们眼里,晚上还要加班,八九点才吃晚餐实在是难以想象,但这却是大城市你我的日常。盛夏时节,晚饭后大家多会走出家门,到长江边或乘凉或游泳,感受江风带来的清凉,如果遇上老朋友,还会互相打招呼,询问近况。秋冬季节,则会几个好友相约,一起逛街压马路,或早早的开启“葛优躺”。生活在他们眼里,是如此这般的惬意。
和老家的同学聊天,他们总羡慕我们去了一线城市,语气偶尔流露出羡慕和不甘,对我们,总怀着一种头顶光环的胜利者的敬畏,只有我们自己知道,每天为了生活,我们已经拼尽全力,完全不如他们这般游刃有余,进退皆可。
留在老家的同学们,多已结婚生子,有房有车,工作稳定,衣食无忧。还能照顾父母,不用忍受各种节假日返乡之苦。既然是自己的选择,在下决定的时刻,就已经注定了不能见识外面的世界。这些羡慕与不甘,无非是想让我们这些外乡人,寻找到仅有的一丝优越感而已。
老家工资虽不高,可房价、物价也不高,如此一来,人的幸福指数飙升。这也难怪近年来,时不时都会有大城市的外乡人,选择卖掉房子回老家重新开始。毕竟在中国,“父母在,不远游”的古训还是影响着一代又一代的人们。
这几年,老家也在国家政策的号召下,开始了大规模的城市拆迁和改造运动。每次回去都能看到一些更商业化的东西出现在我们的视野中,比如:未来旅游城市规划,大型商超入住,八车道超静音马路等。对于老家人来说,很是期待这些变化,能为他们的生活带来更多的便利,但对于我们这些幼时在这里长大,少年时到外地生活的游子来说,每次回来,总觉得家乡的味道,开始慢慢的发生着变化。
这种变化,说不上好,也说不上不好,说不上喜欢,也说不上厌恶。也许就像一个人,总要经历幼儿到青年,青年到壮年的阶段。但不论它的外貌,经历着怎样的变化,我们对它的感情却从未改变。只有常年在外漂泊的我们,才能懂得每次回来的时间短暂,返回大都市反而愈加想念,远不如在将它放在心底偷偷怀恋来得痛快。其实心里很清楚,那真正让我们思念的,除了老家的一草一木,还有日渐老去的家人和亲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