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了,又到了吃萝卜的季节。
我是地道的南方人,在湖南,萝卜的品种并不多,只有一种——白皮水萝卜,每到萝卜上市的时候,菜市里,就一水的油绿缨子,白胖水嫩的萝卜,童年的记忆里,萝卜是能玩出很多花样的。
泡菜坛子里浸的酸萝卜,就要用这种水萝卜,浸泡180天,就到了来年的夏天,取几块酸萝卜,放几个海椒,几片酸姜,一只老鸭整只入砂锅,慢火炖4小时,酸辣鲜嫩,开胃清火的酸萝卜老鸭汤就炖好了,好吃到汤底都要喝干;
萝卜丝鲤鱼汤,也是一道地道的湖南菜,萝卜丝的清甜,鲫鱼的鲜美,全混在这一锅热腾腾的乳白色的鱼汤里,再多的烦恼,喝一碗汤就全忘光了;
萝卜干炒腊肉,脆脆的,甜丝丝的萝卜干切成丁,一层肥一层瘦油光透亮的腊肉切成片,放上青辣椒,姜葱蒜,爆炒出锅,腊味醇厚,香辣可口,饭都会多吃几碗;
还有一道,外婆的拿手菜——脆萝卜丝,萝卜切丝,用盐稍微腌制一会儿,待水分完全析出,然后将水分彻底捏干,放姜蒜,干辣椒爆炒,脆爽可口,一点萝卜味没有,一道简单的下饭好菜……
而在老家,做萝卜干也是极有趣的事情。萝卜买回来,妈妈会去后山挖很多黄土,拌上盐,加水和成泥,将萝卜一个个用泥糊上,摆在阴凉透风的地方,剩下的,就交给时间,阳光,温度和风。也许一个月,也许两个月,等到泥巴干透,萝卜一个个缩小,萝卜干就基本好了,要吃时,取一个泥萝卜在水龙头下,细细洗刷干净,用水泡好,切丁,或用剁辣椒拌,或炒腊肉,或醋泡,一个泥萝卜也能吃出许多花样……
记忆犹新的是,小学四年级有一回老师在作文课上分享了一篇北京小朋友的优秀作文《一颗心里美萝卜》,我穷尽了想象,也想象不出青皮红心的萝卜长什么样子,在我有限的认知里,青皮红瓤的只有一个——西瓜。
长大了,有机会天南海北走一走,这才让我见识了萝卜的更多花样。
2000年第一次出差出远门,去的山东寿光——蔬菜之乡,在萝卜地里,见识了淳朴的大娘,拔起一个青皮萝卜,洗洗擦擦,更绝的是,用指甲盖扣出一圈完整的皮,一口一口,饱满多汁,爽脆可口,吃得幸福肆意,大娘见我好奇,随手递给我一个“姑娘,你也尝尝,俺们这里的水果萝卜,可好吃了……”虽然,至今我还接受不了生吃萝卜的辛辣口感,却一直记得菜地里,北方中,憨厚大娘的温暖笑容,那年冬天,我第一次独自在异乡,一个多月,菜地,菜市,来回奔波,淳朴的大爷大娘,给了初涉世事的我最贴心的温暖。
2004年,郑州工作,冬天菜市里满是青皮大萝卜,烩一锅羊肉,来一碗烩面,那就一个爽。
今早,逛菜市,又看到了各种各样的萝卜,白的,青的,红的,圆的,长的,煞是好看。看到一个老奶奶在卖这小小的心里美萝卜,真美,一个萝卜能长成这样,也是不容易。
切成片,做个凉拌萝卜,哪怕只是看看心里就满足了。
吃好喝好,人生其实也没有那么多不如意,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