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till Alice 讲述了50岁的主人公——哥伦比亚大学语言学教授 Alice (Julianne Moore) 发现自己得了非常罕见的“Early Onset Alzheimer (早年老人痴呆)”,在病情逐步恶化过程中自己和家人如何继续生活的故事。
看到这部电影结尾时,突然想起今年奥斯卡的男女主角都是因为演了有病的患者获奖。小雀斑在《万物理论》里的挣扎,透过肉体表达,每一寸肌肉的消亡都历历在目。但Alice不是,一眼望去她仿佛健全人,但每时每刻记忆和意识正在离她远去,再不回头。意气风发的她,是著名语言学教授,她曾以学识地位定义自己,但Early Onset Alzheimer偏偏将迅速剥去所有这些标签。那么,她该如何标注自己?
两天前,我忘记带钥匙被锁在家门口,打开kindle开始读耶鲁大学哲学课的《死亡》章节。里面那些讨论似乎也很合适上面那个问题:人是否能从死亡中幸存?于是,先得分别定义“人”、“死亡”和“幸存”,人是单纯的肉体存在还是肉灵合一?如果按二元论的逻辑走,像Alice这种肉体健全,大脑因疾病而丧失自主能力的案例,灵魂到底是健康抑或残破,何以为一个完整的“人”呢?
回到Alice本身,与普通患者一样,她从拒不接受到愤怒羞愧,甚至早早准备录像哄骗未来的自己吞下安眠药自杀。 她开始反复问同一个问题,在找不到家里的厕所而当场失禁后,这个教授站在原地濒临崩溃。肉体和心理的折磨,哪个能将人摧毁彻底。一个成年人,特别是高学历的所谓社会成功人士,大抵接受不了自己要回归到连婴儿状态都不如。许鞍华谈到自己80多岁的母亲常常生活不能自理时说:“我觉得,人老了,最痛苦的就是活得没有尊严。”
蝴蝶是Alice喜欢的意象,它既代表母亲和姐姐早逝却美好的年岁,又暗合她罕见早老的病症。她给自己设定的自杀暗语里加入了“蝴蝶”,脖间的项链也是蝴蝶形状。“要知道蝴蝶用尽一生活得美好,是美丽的生命。”她希望短暂但美好的活着,宁愿自己选择结束生命。但可悲的是,她连结束的能力也终会丧失。
唯一幸运的是,导演给了Alice一个相对美好的家庭。虽然这种遗传性疾病让大女儿也成了无辜受害者,但却让她跟小女儿的关系意外和解。中国人常说,久病床前无孝子。丈夫选择一个更有前途的事业远离她,面对回到家里照顾母亲的小女儿,他说,你是比我更好的人。爱,却不能日日相对。更无助的选择出现在《爱》里,老头亲手终结了患“阿兹特海默症”的妻子的生命。如果她不再是她,这份爱似乎已所托非人。
全片并没设计多少激烈的冲突,而是在细节中告诉你曾经的Alice正在消亡,当她拼不出十月的单词,当她记不清女儿的姓名和面貌,当她拿着药被打断就记不起要自杀……正是这种日常,才让人感到真实的恐惧。她从这个家庭的主导者之一,变成饭桌上家具一样疏离的存在。作者给原著起的名字——《我想念我自己》,导演的影片名更像一个问句,《Still Alic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