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人的本真即自我,其实不是随时展现的,很多时候在日常生活中是紧紧隐藏着的。
有句话说:食色性也。此话说得就是性是生活中很重要的一件事。连孔子也是这么认为的,孔子在《礼记》里讲“饮食男女,人之大欲存焉。”
但是现代的人大多不是假正经就是真懦弱,绝对不肯承认自己的真实需求。正如王小波在黄金时代里一样,在那样一个特殊的时代,在那样对一切敏感个性都极力回避和隐藏的时代里,越是想遮住越是想回避的事情,却显得越是必要。所以不难理解整本书里到处充斥着性,性交,等等类似的字眼,还有更多粗俗不堪,不能入耳的骂人的话,这不是低俗,也不是色情,而是各种压抑和禁锢之后的彻底释放,正好反应了那个时代对人的身心的双重残酷迫害。连饭都吃不上的时代,应该是苦心钻营吃的喝的穿的,怎么这样一群拥有超级智慧头脑的人,会将最恶俗低级的性爱放在首位呢?
王小波说:在我看来,人都是为了要表演,失去了自己的存在。那个时代是个荒诞怪异的年代,有了智慧却不能真实的展现,正如王二其实会造出世界上最厉害优秀的投石器,但是投石器不会让别人受用,你就是无用的,你的作用是使别人有存在感,而不是使自己有存在感,于是你必须隐秘自己的本真,不然就是造反,就要受迫害。
王小波说:流年似水,转眼到了不惑之年。我和大家一样,对周围的事逐渐司空见惯,过去的事情过去了,未过去的事情也不能叫我惊讶。在小的时候,大家都拥有初生婴儿般的好奇心,都有一样强烈的渴望,”想爱,想吃,还想在一瞬间变成天上半暗半明的云“但是时代的恶性推演,年轮的无情碾压,时光不无残酷的下了毒手,将你的本真驱赶开来,只留下一个空虚飘渺、混沌无知的可怜兮兮的皮囊行走世间。其实也不算悲哀,最悲哀的莫过于,大家也还都一样了,到处是行尸走肉。本真的回归才是灵魂的所在,才是黄金焦点。王小波的文字虽然很幽默,特立独行,但是狂笑的背后隐隐透出一丝丝的悲凉,这种悲凉只有经历过的人才会真的领略得到,体会得了。
王小波说:每个人都不是只有一面。我们有很多的面是为了表演需要,你在这个世界上有时为了生存的必要,不断的升级角色,不断的换装变形,就是能够把别人要求你的角色表演好,你才能有空有机会,有权利有能力去展现自己的那个本真。这种表演和展现本真,确实台上十年功,台下一分钟。你必须在台上将升级打怪的时间用完充满,留给你的本真的时间才是一分钟,不然一分钟也得不到。
在黄金时代里的,王二和陈清扬,两个人在无爱之性中感受到了本真的可爱可贵,但同时是可怜的。陈清扬一直都不是破鞋,在和王二有关系之前和有关系之后都不是,他们只是在那个禁锢的年代里坚持了自己,满足了自己身体的需求,因为有很多其他必要的需求比如吃,穿,喝,住还有尊严信任一样也得不到保障,这个身体的需求即使发生在两个根本不想爱的人身上,如果有一种机会能够释放各自的自我,那也是一种狂喜。
王小波说:人活在世界上,快乐和痛苦本就分不清。所以我只求它货真价实。性和性快感一样是能够让人感到真实的东西,在其他东西渴望不可得的时候,在很多必要正常的需求遭到强烈和残酷的扭曲的时候,这种真实是能够掌握的住的,于是在性压抑的年代,这种事情反而得到了地下的疯狂发展,这是本真作怪。这是人的两面性做怪。于是就有了王二和陈清扬的伟大友谊之爱。两个人在无望和迷茫的爱中,并没有完全失去理智,他们在爱中享受自我的无限趣味,也在扭曲的时代中举手抗争,在回归正常后能够和平告别,回归到本来属于自己的生活中,不牵连彼此。这种理智也只有那个特殊年代才能够表现最酣畅淋漓吧。
这种理智多么坚强克制可见一斑:陈清扬后来和我说,每回和我做爱都深受折磨。在内心深处她很想叫出来,想抱住我狂吻,但是她不乐意。她不想爱别人,任何人都不爱;尽管如此,我吻她脚心时,一股辛辣的感觉还是钻到她心里来。这种矛盾的心理就是在狂乱生活中的挣扎,想清醒过来,但现实残酷的连寂寞也很可怕,于是选择逃避,肉体的真实感觉让她又有了很强的求生欲望,于是在这种真实虚幻的夹缝中痛苦不堪。这种性欲就像是本真一样,这种本真是不能随意外漏也不敢露,性欲是自我最本质彻底的展现。
王二说陈清扬的性欲就如风一样捉摸不定。它放散开,就如山野上的风。他们在性爱中时。陈清扬的感觉是:她需要我,我们可以合并,成为雄雌一体。就如幼小时她爬出门槛,感到了外面的风,天是那么烂,阳光时那么亮,天上还有鸽子在飞。鸽哨的声音叫人终身难忘。此时她想和我交谈,正如那时节她渴望和外面的世界合为一体,溶化到天地中去。假如世界上只有她一个人,那实在是太寂寞了。这里就可以完全看出来,在性爱中,即使两人不是相爱而性,也是感觉安全的,也许就是在这种安全中探寻到了自我的力量,让她仿佛找到了伙伴一同去勇敢面对残酷的世界。对性的感觉是这般美好,以致于想起来小时候门槛上的风,蓝天,阳光和鸽哨,这是一种安详和宁静,自在和舒适,这不是性能够修复现实中残破自我的暗示吗?她渴望与外界的世界做个链接,但是外界世界的扭曲让人顿失真实感,恍如虚幻,于是性爱宛如一根救命稻草,虽然不能解决现实的问题,陈清扬即使在得到了性爱,也不能改变外界称它为破鞋的事实,但是起码在这个空档之中,得到了舒缓,延缓了痛苦,喘息之间也能汲取浑身的力量,对抗世界的无序。
在男人与女人之间,很多时候,即使再亲密,也不能避免隐藏的本真与自我。可是别忘了,性是一幅好膏药,在相爱而不能相互理解的男女之间,可以不断的得到喘息的机会,去探寻自我的本真,和对方的本真,去拉近两者的距离,去对抗已有的裂痕和缝隙,去弥合经久的伤痛与怨恨。性不羞耻,羞耻的是在亲密关系中不再暴露本真。
两个本真对望的亲密爱人,任何伤痕都能够在这种甜蜜如斯,酣畅淋漓中自动愈合,要不然就不是真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