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命,为什么寒假这么短啊?」
刚开学一周,我就收到Achy给我发的短信,让我想起前段时间,她对我大吐苦水的样子。
闺蜜Achy
春节前,镇上的小学放假了,我终于约到了闺蜜Achy。可我没想到,所谓「放假」,其实只是「人不在学校」而已。
吃饭两小时,找她问期末成绩的家长就有五个,他们把试卷拍下来,还用P图软件在旁边列出自己的问题。
Achy一个个地解答着,我其实挺生气的,一大活人坐她旁边,她却和家长们发语音。
半个小时后,她终于消停了,我让她把手机关了,她笑了笑,「你知道吗?我从小到大都以为老师挺好当的,然而并不是。」
吃饭时了解到的事,让我对「小学老师」有了不一样的看法,一个崭新又让人难以接受的世界,正缓缓向我走来。
工作十二年,我抑郁了
说这句话的,是Achy隔壁班一个特乐观的老师。
她作为班主任,每天六点半起床,一直忙到晚上十一点半,下班后还有很多家长打电话,学习的、生活的问题都有。以上是她工作的常态,但真正让她心累的,远不止这些。
前些天,两个学生互相举报对方考试作弊,班级群里炸开了锅,双方家长互爆粗口。
老师看不过去,就把两位家长踢出群私下安抚,本以为相安无事,结果第二天放学,这两人又在校门口吵了起来。
推搡中,她把家长叫到办公室,家长们在老师面前讨说法,一会说要调取监控录像,一会说要报警,不依不饶。
一个家长指着她鼻子说,「我家在教育局有人,这事儿你要是不给我盘清楚了,这个班你就不用教了!」
另一个家长也不示弱,「哎哟,老师您看,他这是阶级歧视啊,我们家孩子要是被冤枉了,我就向媒体举报你们!」
她这么跟我形容当时的情境,「四个家长争得你死我活,可两个风暴中心的孩子却有说有笑地刷着视频。我当时就感觉,这其实是很小的一件事,处理与否,老师都只是家长们的泄愤对象。」
十几年前,教师是师范类学生的理想归宿,以前我也这么认为,可现在我知道,老师这个职业,工资没多少,还得拿命去换。
特别是小学教师,简直是高危人群。
第十六次冲出教室
一周之内,Achy第16次把学生从厕所里拽出来。
学生是班上有名的怪脾气,喜欢砸墙砸窗撕书本,力气大,老师根本拿他没办法。经过学校心理老师诊断,他有明显的暴力倾向。
本想找家长沟通解决方案,结果他妈妈说,「大家迁就一下我的孩子可以吗?现在教育怎么这么约束孩子天性?」
家长不管,老师更不敢管。学生脾气越来越怪,上课时经常冲出教室,Achy批着作业就被叫去找人。问他为什么离开教室,他却说,「我就是不想上课。」
再请家长,家长语气不善,「我的孩子放在你们这管教,把他教好不是你们的事吗?还来找我,要我来帮你们领工资吗?」
Achy本来是个很文静的女孩子,相识十年,没见她爆过粗口、发过脾气,但现在她变了。
备完课改作业,改完作业出考题,出完考题写评语;
平时观察学生学习情况,周末还得上讲座课;
当班主任更惨,每个月就多一点工资,有操不完的心,还得被家长们各种diss……
「你给我评评理,当小学老师,接听家长的训话超过一个小时,可不可以当工伤?」
人难做,学难教
教学的心理不端正,教学的过程也无法正确进行。
前段时间很红的那个视频,就是那个小孩子把「Ww」说成「大不溜,小不溜」的视频,是Achy转发给我看的,还配上了几个很无语的表情。
作为英语老师的她,发现很多家长不重视学校的反馈。她提醒家长们孩子没填听写,家长们回复「好的,好的」,回来交作业,本子上依旧是空白;
提醒家长们孩子成绩下降了,家长们回复「知道了」,下一次上课,孩子依旧是玩着手机神游太空。
Achy告诉我,那个视频,有好几个家长还转发朋友圈,觉得很好笑,孩子模仿视频里的内容,她们还觉得很机灵。
他们甚至都没发现,自己的孩子正成为下一个被恶搞视频荼毒,可能在毕业时连基本用语都混淆的白痴。
现在的家长,除了喜欢让孩子在网红的路上越走越远,还经常教老师做事。
「你知道最要命的是什么吗?有个家长居然说,为了让孩子不被填鸭式教学,让我们期末考的单词不要限定意思,难道这个明明是香蕉的图,你允许孩子们写个『apple』,就等于快乐教育吗?」
「我们英语组组长没按照这个家长说的做,家长直接在群里点名骂老师。其实我们全校上下所有老师都巴不得这位家长马上让孩子转学,或者让这个家长直接领回家自己教。任由孩子对着她家的厕所喊『kitchen』,还一边鼓掌说『宝贝想象力真丰富!』」
小学老师,越来越难当
当老师,左右不是人。当小学老师,那更是三百六十度不是人。
我见过一个极度荒唐的事,为了响应全民体育,校长让老师们在课间放下工作,到操场打羽毛球,一边打一边拍照。
结束后马上抓去开会,讲工作安排。老师们说上课时间到了,校长说,「先把会开完,上课放一边」。
广东有家小学,里面有个班,有几个比较牛逼的家长,由于不满学校给分配的老师,天天在学校门口拉横幅。
「没有责任心,不理解孩子们对知识的需求。」学校被烦怕了,给换了副校长教语文。
后来,家长们又对数学老师不满意,「连个主任都不是。」最后,这个班的学生,由校长教数学,副校长教语文。
学生学习好,家长埋怨「作业太多又要补课」,于是学校调整减少了作业。后来学生成绩下降了,所有人都来找老师要说法。
校长问,「怎么平均分下跌这么厉害?」
家长问,「孩子成绩这么差,你是怎么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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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如来个人示范下,老师应该怎么教?
老师应该得到更多的尊重
教育心理学研究显示,教师的成长过程分为三个阶段:新人、高级、专家。
新人教师,多数在摸索,上进有活力;
高级教师,进入厌倦期,开始有意识地逃离自己的职业;
专家教师,经历过前面的考验,逐渐形成使命感,职业忠诚度也更高。
很明显的是,现在的教师,无论是处于新人还是高级阶段,希望离开教育行业的愿望都越来越强烈,2018年教育蓝皮书显示,教师的辞职比例每年都在攀升。
随着教师离职率的增高,我们不断地反思,究竟是现在的家长不及格,还是现在的老师不及格?无论是哪一种不及格,都是一种现象级的悲哀。
社会在发展,很多东西都在变,但我没有想到,传递知识的那些人,这么快就从「教育者」转变为「服务者」了。
教师带的孩子越小,社会地位越低。一年365天,似乎只有教师节那天,人们才想起自己的老师。
孩子是祖国的未来,而教师恰恰是培养孩子的人。在我们关注孩子心理健康的同时,也请多关注老师们的健康。
他们站在三尺讲台上,奉献着自己的光与热,几年如一日的爱着自己的学生,毫无保留的将学识传授给学生,他们应得到全社会的尊重和守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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