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又是到书库劳动的日子。一眨眼,社里库房搬迁的事,已经过去有一段时间了。不过,还是有很多细碎的小工作等待完成,分门别类,重新安排库位,也是一项繁重的事务。单靠储运科的人力,做起来确实有些困难。出版社的男性员工偏少,年轻力壮的,数量更是有限。因此,虽然我是编辑,但还是要轮班到库房这边帮忙,也算是审稿之余的一种调剂吧。
我们到达新库房的时候,已经临近十点了。放好背包,拿瓶水,戴上白线手套,然后就在库房门前就位。这是一幢灰白色的金属建筑,如果从天空向下俯瞰,形状应该是一个不完美的“L”形。走进库房里,黑色的金属立柱,整齐排列,肩负起承重的任务。天花板上铺着一层隔热材料,泛起铝箔一样的光泽,中间掺杂着一些半透明的方孔,会有阳光从里面懒懒地泄出来。所以,哪怕是不开灯的情况下,库房的照明条件也不算糟糕。白天的时候,总是暗戳戳的,像下雨天那样。
储运科的同事说,上午的时间也不多了。小李就牵个“地牛”,分分垛,整理一下库位吧。所谓的地牛,实际上就是拖板车。全靠一个大号的万向轮控制方向。紧贴地面,两根可以升降的金属梁平直地探出去,各配一套小轮从动。我牵起那根锈迹斑斑的拉杆,把拖板车拉到既定的库位,在上面盖上一面空拍子(拍子,是堆放图书的金属架),然后就是码放图书的枯燥工作了。库房里没有空调,温度高,又闷热,干上一会儿,汗水就会淌下来。
是整理图书的时候,我突然回想起,8月初和同事聊天的一段记忆。那天正是下午,库房搬家,一整天的劳动强度都很大。我们并排坐在一块金属拍子上,蜷起膝盖,累得昏昏沉沉。这位同事年长我十岁,姑且称作“K老师”吧。他是个喜欢钻研技术的人,对于工程相关的事,也很有了解。他突然向我聊起,整座库房的结构,从地面的用料,到建筑结构如何排布,他都如数家珍,说得很起兴。然后,K老师又问我,你知道地铁是怎么修起来的吗?我当然摇头说,不清楚。然后,他就兴致勃勃地向我谈起,盾构机是如何在地下运转的,一条地铁应该如何施工,需要怎样的人员相互配合。我听完之后很诧异,难以想象,自己会在出版社遇到对这些事情十分了解的人,于是就好奇发问。K老师坦言说,自己平时生活里的爱好就是这些。因为,对地铁相关的事感兴趣,他还专门找了些相关的书来读,没什么其他原因,就是喜欢罢了。
听了解释,我还是有点意外,不过转念一想,人的确会有各种各样的爱好。每个人消遣业余时间的方式,都有所不同吧。这一段,就是我工作这些日子遇到的趣事之一。
我们是11点40左右,准备收工的。汗水把我的黑T恤浸透了,从脸颊流到脖子,眼镜滑到鼻尖上,胳膊也蹭了一道又一道灰,这幅尊容,可以说有点狼狈了。
我从库房里走出来,天空变得阴沉沉的,看起来好像是要下雨。书库的对面是一座调味品工厂,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酱油味,难以散去。几面素色的彩旗,绑在对面工厂的栅栏上,飘飘摇摇,缓缓舞动。
起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