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中旬的一天，早起推开窗户呼吸第一口新鲜空气的人们，惊诧一片，一道罕见的景象冒生桥城街头，白色絮状物飞舞期间或粘附某物，自以为常识富足的人让柳絮背上了黑锅，不过马上有专业人物在微信上权威告知，这是杨絮。杨絮成了一天开始的话题，像是一个晚上释放出来的精灵，或漫无目的地在空中肆意漫舞，密集处，尤如鹅雪，过去的冬日未见雪景，却在春夏之交补上了这一景致；或簇成一团，躲在犄角旮旯，微风转来时，絮团轻轻浮沉，风力稍大的那一刻，毫不费力地抬向天空，又被不知哪个方向的风击中，顿时散作零碎，吹得无影无踪。
坐在暮春的阴凉处，不冷不热，还有杨絮伴舞。浒山江畔的星巴克是桥城众多星巴克门店里我最喜欢的一家，二楼的露天阳台是最心仪的位置，位置不多，如果客人不多的话，你完全有机会找一个座位把时间托付于此。玄英色的铁艺桌，浅棕色的塑料藤椅，材质是大众的，欧式风格的大理石栏杆呵护着。店内是禁烟的，但看得见天空的地方就不一样了，每张铁艺桌上都配着一只瓷白的烟灰缸，就地取材，物尽其用，细腻纯色的咖啡渣匀铺在缸内。我是长久地钟情于美式，如果是装在马克杯里，更是理想选择，可惜疫情还处于三级响应中，店里用纸杯替代马克杯。埋在藤椅里，长吐一口烟，烟云在空气中现身瞬间，就落了烟灭的结果，恍如人生在时间长河里的结局。有时候杨絮团也是如此的命运，阳台角落集聚起的一团，在风势里缓缓飘升，摇摇摆摆停在你的眼帘前，用吐烟的力道，也可以把絮团“烟灭”，四散遁去，去寻找下一个絮团。咖啡是许多职场人士的续命利器，不少人在星巴克的招牌下“缴械投降”。我在阳台看风景，入眼的风景默契地互动着。四、五个白衬衣沿着树影嬉闹着，在鱼贯而入前不约而同地抬头瞅一下阳台上的我，也许她们也瞄准阳台这个佳处。果然，几分钟后，在我隔壁座椅上堆积起叽叽喳喳的声音。街沿的停车位是很紧张的，一辆“别摸我”里下来的一个时尚小青年，车子显然不在车位里，但环视周遭好像也没空位了，急匆匆地趋走入店，还时不时警惕地回首。没过一会，小青年手上拎着两杯打包咖啡钻入车内，显然是向心仪之人献爱心的，小小一杯咖啡，博得美人浅浅一笑，物有所值。咖啡这个舶来品，早已飞入寻常百姓家，在年轻人这个群体内，覆盖了更多的人在“街角的咖啡店”里，张爱玲那句“好久不见”赋予了咖啡味道更深沉涵义的不肯舍去。当然也有人让咖啡成为“背锅侠”，比如鲁迅，他那句关于“天才”的名句，好像喝咖啡的人都成了“业精于勤荒于嬉”的佐证例子。世界浩浩，莫衷一是，看你如何择取。
抬望眼，碧空如洗，一架飞机印在蓝色的背景里，特别醒目。啜一口咖啡，香味升腾是不能行至高空的，就像杨絮成不了行云，但举杯邀一下过境飞机，还是可以的，尽管它有它的归途。杨絮有杨絮的归途，我们也有一致的归途，不是嘛！
禾易草于2020年5月23日
修于2020年6月21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