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在想,我在这条路上走了多久,我还需要走多久,答案怕是很久。
最近一个月,反复的失眠,到夜里三、四点,那层薄薄的眼皮终究遮不住的,内心深处的焦灼,不知从何而起的焦灼。
每每有人模仿一种句式:同学,说出你的故事。我都会沉默着陷入回忆里。往往拼尽全力去完成一件事情,去追求一个目标,最后留下的,不是结果成功与否的欣然狂喜抑或是黯然神伤,不是过程里循环振作的挣扎与疲惫,而是平静,一种丰满的平静,以及一种无法轻易开口的缄默。
说起来,我的考研之路和我大学里唯一的一段恋情是同时进行的。
2015年2月21号,我在冰箱贴上写:华中科技大学,目标380,就这样开启了一段很神奇的岁月。未来的不确定性和多选择性就像博弈论里的一道命题,而我们天真到可以在备战伊始的撸串夜啤酒桌上,醉眼朦胧地大笑着吆喝:怕什么,大不了从头再来!
学生时代的爱情,没有什么可以作为谈资的宏大开篇,不过是相互陪伴着自习,然后去配合一种顺其自然和顺理成章。
这个过程A面刻下的是英语阅读写作,高数,专业课,政治,一遍又一遍,B面是他和各个前任的故事,我和他的未来计划,逛街压马路看电影,如果抽离出来,可以成为主角不同的两个平行故事,可是,这全部都是我的故事。
刚好那个时候我们都站在悬崖边上,而我,站得比较久。
女生大概真的很难从恋人的ex里走出来吧,就好像是通关历练游戏,一路披荆斩棘打怪升级,最后好容易来到终极boss面前,结果一招死。
这是最开始争吵的缘由,可笑的是,在这种对峙之中,竟然还要保持着不可以浪费时间的理智。
六月,自习室,图书馆,真正开始弥漫着硝烟的味道的时候,他去了很多学校的保研夏令营,成都、深圳、北京、武汉,我在考研辅导班的教室里,拿着诺基亚键盘机看着他发给我的短信“加油,Joe!”,“我在锦里,想你”,纠结着要不要回,索性没回。
一个人,每天朝六晚一的复习时光。不断的在日程里写“挺过这段日子就好了”“有一种鸟,用笼子是关不住的,它的每一片羽毛都闪着自由的光辉”。在学校礼堂考研冲刺班里度过了我的22岁生日,谁都没有陪在身边。学校组织社会实践,全院去了十堰,人生前所未有的于艰难中体味到快乐的一个月。穿梭生产线和车间的见习,不隐藏的牵手,KFC周末自习室,还有他不紧不慢扇着风的手,是一切平凡里的真实,我没有说出口的是:担心考不上,同样他也没有告诉我,他使出浑身解数百般武艺的保研的艰难。
九月,两个人的压力空前爆发,吃饭都能因为在人潮汹涌的食堂互相找不见而各坐各的,然后僵持不下的冷战,所幸最后,他解脱了,保研成功,学校心水。
我选择不再见他,精力有限,自顾不暇,以及随时可能崩溃的情绪和决堤的泪眼。最丑的样子,最扭曲的面孔统统都不想被他看见。只是偶尔,我在图书馆埋头做题的时候会被人从身后悄悄地摸一下头。
什么时候被偷走的呢?感觉?他生日前夕,手机已删照片里有陌生女孩的自拍,晚自习陪我回寝室的力不从心,没有去他的生日party,缺席很多陪伴,还有此刻已经被捧为男神一般的存在的他,私以为可能坚持之后就好了,倘若还在一所学校,所有所有,都是可以弥补的吧。
可惜。
教材改版,复习错专业课是最后的稻草,害怕变成累赘,分手。于是,就真的分手了。考前一周完全没有勇气上考场,唯唯诺诺,人言可畏,一切都没有好起来的预兆。
我还是去了早就订好的酒店,在圣诞夜喧闹的气氛里背肖四,所谓的华科向的窗户能看见挥手的毛爷爷,拥堵的关山口,放眼望去,好像全世界都在为我亮灯。
天亮的时候,我走进考场。你想问我结果么?两分之差与华科失之交臂,调剂去了另一所985。散伙饭的时候,他哭了,我也是。
谢谢你,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