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余涞
他初一的时候,同桌是个女生。齐肩的短发梳理得一丝不苟,大大的眼睛透露着一丝空灵。她的皮肤似乎和木槿花一样,散发着温柔的白色。她喜欢一个人安静画画,入神时仿佛早把这个世界给忘了。
他虽然活泼好动,却从来不去影响她,也不允许别人打扰,仿佛那是他天然守护的一方净土。有一次,下了晚自习,她正独自往回走,被几个混混悄悄跟随,在一处墙角僵持。他碰巧从旁边骑车走过,余光中看到了她,他没有犹豫,几乎是从车上跳下来,然后一个箭步冲上去,挡在了她的面前。他被揍得很惨,她却得以保全。
她转学的那天,没有风和太阳,一切亦如往日的宁静。临走前,她给他留了一本夏洛蒂·勃朗特写的《简爱》。他后来给她写了许多信,或许因为胆小,每次罗里吧嗦一大堆,就是不敢说喜欢。
他大一的时候,对隔壁班的一个女孩动了心。上大课的时候,他就坐在她后面三四排的位置,因为他近视又不爱戴眼镜,那个位置恰好能看清她的背影,又不让别人发觉。他喜欢撑着脑袋,一边晒着日光浴,一边安静的幻想。可惜他不会唱歌,不懂乐器,不会写诗,长得也不帅,所有能够制造浪漫的天赋,他都稳稳的躲开了。
他不放弃,为了追她。每次她放在食堂门口的空瓶,他都给她打满了热水。每次她感冒患了疾病,他都在第一时间投递药物。每次她需要帮助的时候,他都能及时出现。她接受他的关心,却拒绝他的表白。他有时特别困惑,这种心情就和海峡两岸的关系差不多,既不独立,又不统一,究竟算什么呢?后来,他才知道女孩子早有了男朋友,高中就谈了,只是大学分隔两地罢了,他知道自己终于做了一回备胎。
在这个世界上,有比备胎更惨的,那就是备胎的备胎。"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他的真心没有感动到她,却意外俘获了她室友的心。只是他不知道而已,是那位室友告诉他关于她一切,她仿佛做了卧底,努力帮助他获得想要的爱情。
有时,她最大得痛苦反而来自于自己。她并不想帮助他,却又不忍心。现在好了,一切真相大白。但他并没有从伤痛中走出,仿佛现在的国足,颓废得缓不过来。而她就在远处静静地守着,哪怕得不到他的回信,但她愿意等。
他们后来都毕业了。充满戏剧的是,他喜欢的那个她考研失败,而她的男友却考上了公务员,然后迅速把她甩了和别人结婚了;遭受爱情毁灭的他万念俱灰,孤身一人去了上海,在毕马威每天拼命工作到凌晨,用工作麻痹神经。最惨的是她,那位备胎的备胎,她似乎不愿意从里面走出来,在家人的安排下,她相了无数次亲,但往往都是过场。那条街上的咖啡店她几乎都去过,有的还不止一次,直接拉动了当地餐饮行业的GDP。当然,她有时一个人会去校园走走,然后努力想象着他曾经的模样,似乎一切都在昨天,从来没有改变。
16/10/2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