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是3月份的某一天,广州下着小雨,天气阴冷,我从办公楼里出来,不停地播着那个熟悉的电话号码,一口气压在胸中,咽不下呼不出,电话那边是漫长的“嘟嘟”声,我知道他不是听不到,不是有事,而是把我拉进了黑名单。
我最终还是给老爸打了个电话,爸一声“喂”之后,就听见我哇地一声哭了出来,哭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爸等了几分钟,轻轻地说,“别哭了,别哭了,你怎么了啊丫头”。我擦擦眼泪,本来想不哭了,可是刚刚张嘴说出一个字,就又是一脸的泪水,“爸,我今年考研调剂可能没有希望了,我找不到张凡,我打他电话他一直不接,我找不到张凡了......”
那时候张凡和我的恋爱差不多谈了3年多快4年了,本来想着一起考上研究生去北京读研,然后研究生毕业的时候就结婚,可是我们俩那年谁都没考上。考研这件事对他而言,没太大关系,就是大四的时候没什么事陪着我考而已,他爸爸妈妈更想让他大学一毕业就回家。而我,本来是一直打算出国读研,可就在该准备出国考试的时候,爸爸得了癌症,我不敢走,我哪都不敢去,我很怕有一天我在国外的大街上走着走着接到爸爸离开的电话,我却不能马上回家。可是爸爸又一直希望我读书,我就赖在他身边跟他说,“老头儿,不出国也能接着读书啊,我考研不就好了。”
研究生考试成绩出来的那天晚上,我看见成绩觉得特别不可思议,英语分数低得不像我的正常水平。爸爸摸摸我的头说没事,大不了再考,不想考还可以先工作,随我自己喜欢。那天深夜我发信息给张凡,他很久才回,他意料之中的没有考上。我跟他说,我很难过,我很想他,我们不能一起去北京读研了怎么办。他许久都没有回复我,第二天也没有。我打电话给他,问为什么我那么难过,他连一句安慰的话都没有。他说,安慰有用吗,安慰能让你考上吗。
后来我知道,那个时候的张凡,早就跟他父母帮他找好的相亲对象见了面,那个时候的他甚至已经跟女孩在同一家证券公司开始实习。而我还以为,他那个假期只是因为新年很忙,所以不能每天都联系。那女孩家庭条件很好,只是长得太差强人意穿得又不伦不类的,才逼得张凡实在接受不了这样的女孩做自己未来的老婆、逃回广州找我,当然这是后话。
考研失败,失恋,从那年的一月到四月中旬,都只有我的好友陪在我身边,而那个在三年多的恋情中,永远都是在学校的时候很甜蜜、放假回家就变“妈宝”的男孩并没有实现他曾经的诺言——“你难过的时候,别怕,有我呢”。
因为怕相亲女孩家知道他大学里有个女朋友,他甚至把我的手机号放进了黑名单,只能收到短信却不会收到电话。所以,那天我无论怎么打,电话那端都不会有人回应。
爸爸在挂了我的电话后,迅速地给我打了一笔钱。发了信息过来说,“老丫头,你不是前一阵一直喜欢一款包吗,爸爸给你卡里打了钱,你叫上好朋友一块出去吃个饭、逛逛街,那款包的大中小号全都买回来。”
在我用尽各种方式马上快从失恋状态里走出来的时候,张凡回校了。
我跟舍友去食堂的路上,他跟他的朋友迎面走了过来。当我远远看见他的身影时,我整个身体都僵硬了,我不知道要怎么办,我只知道我不能掉头逃走。我迎着他走过去,却假装根本看不见他。两个人擦身而过的时候,张凡忽然拽住我的胳膊说,“都不说句话吗?”我一下子就崩溃了,失控一样的眼泪涌了出来,可是却一点也不想停下脚步,我很怕他看见我的眼泪,可他已经看见了,那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别让他看见我的难过和舍不得。
就像前面说的,他受不了相亲女孩的“风格”,找了个借口回了学校。狼狈相遇的那晚,我手机响了起来,是他的电话。解释、争执、道歉......在我不知怎么抉择的时候,张凡在电话那头轻轻地说,“我不是回来陪你了吗”。陪你,陪着你,我在呢,别难过......这些话对我而言就像是必然会掉进去的陷阱,没有抵抗力。和好之后,他说要陪我一起毕业旅行,要拍很多很多照片,要捧着玫瑰花跟我一起再照一遍毕业照,要跟我在一起复习,他准备出国,我准备接着考研。我做好了即便异国恋也要在一起的打算,就这样相伴又一年。我再一次去北京参加研究生考试,他回家准备年后申请学校,一年前的事情又发生了。他家里这次给他安排了一个长相还不错、家境特别好的女孩,据说还是当地首富的女儿。旧事重演,他跟女孩相亲,我经常找不到他却不知道为什么。在我一直告诉自己要相信他的时候,张凡发来一条信息,说他父母不同意我们在一起。我问这是什么意思。我那个时候没办法理解,为什么以前一直对我很好的他的父母现在忽然变了态度。
其实,答案很简单。在我一再的逼问下,张凡跟我说,他父母觉得我爸爸的病是个累赘。在他没有说这些话之前,我发过深情的短信给他、我深夜打给他痛哭过,当听到这个答案,我整个人忽然愣了一下,然后哭笑不得。曾经说过的那么多借口,原来真相竟是这个。我从痛苦中一下回过神,我就像被一桶冷水浇醒。这个曾一直跟我说,“别怕,有我呢,我在呢”的男人,其实从来没有真正的守护过我,也没有真正地想要陪伴我。且不说给爸爸治病的钱我家还负担的起,就算负担不起,从小受着“经济要独立”的教育长大的我也万万不会跟他和他的家人要一分钱。我要的只是最简单的陪伴。
事情过去了两年多,听说他最后跟那个订婚又拍了婚纱照的首富的女儿最终分了手,原因我从未打听过,也听说他最近也有了新女友。我不祝他幸福,也不诅咒他不幸。但是我确实很庆幸,没有嫁进这样的家庭,我实在不想也不敢去想一个怀揣着对爱情最纯粹期许的女孩在嫁入这样家庭之后是什么样子,我也实在不敢去想,如果爸爸在我跟这样的男孩结婚之后再忽然发现重病,我将在那样的家庭陷入什么样的境地。
我听过“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那个故事,我记得那时候我听了很多遍,却只是觉得那些所谓最好的安排不过是碰巧而已。时间久了,我长大了,我经历过爱情、分手、生死离别之后,我终于明白,的确,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人要有长远的眼光,不故步自封于当下,不为那一时一刻的伤心不能释怀,即便不能放下,也要告诉自己,慢慢来。
慢慢走,路那么长。你会发现,原来你以为那么正确的人其实是错的,你以为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爱情背后可能掺杂着很多不干不净的缘由,老天待你如此的好,他宁愿你伤那么一刻,也不愿你在看到丑陋真相之后后悔不已却也追悔莫及。
慢慢走,我们应该告诉自己,耳听爱情是不可靠的。真正能洞察一切的是心。用心跟那个人在一起,用心去感受他说过的话。不听他说什么,去看他做什么。
口说陪伴你的人,未必对你有一颗长情的心,真正会陪伴你度过漫长岁月的人一定是那个,即便你不发一语,也能懂得你想法的人,就是那个不光陪你风花雪月,更愿与你风雨同舟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