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条犹未变初黄,倚得东风势便狂。
解把飞花蒙日月,不知天地有清霜。
——宋 / 曾巩 / 咏柳
曾巩,唐宋八大家之一,以散文为佳,以史传、策论为专,留下四百多首诗作,却只留存一首词,作为北宋时的文学大家,诗作水平却算不得顶尖高手,四百多首诗作里,算得上上乘佳作的,也就寥寥数首,可这首《咏柳》,我一直非常喜欢,因为这写的实在是太妙了,简直是骂人不但不带脏字还骂得极其文雅的巅峰水平啊!
昨日,被近来目睹的自媒体怪现状刺激,一时玩心大起,做了个尝试,结果虽在意料中,心中却反而有些失落,一篇好文章,居然要先战胜机器才能送到更多的读者面前,还要留下适当的空间,才能与读者有效互动增加指数分!看着某群里那些不断吹嘘自己伪原创的阅读数多少万,一篇七拼八凑的文章又赚了多少钱时,还反过来嘲笑原创者犯傻时,心中便反复出现这首诗,实在是贴切的不行。
在我见过的在许多诗词解析里,有的甚至说这是曾巩在嘲讽柳树的张狂,真是好笑,曾巩又没吃多了没事干,干嘛要跟柳树过不去?过去的诗人,为写物而写物的作品,少之又少,不是托物言志,就是以物寄情,这以物骂人的,其实也不少,只是都显得直白了些,像《诗经》里的《相鼠》、《硕鼠》,苏轼写的“城东不斗少年鸡”,还有首更直白的《咏针》,末尾两句是“眼晴长在屁股上,只认衣冠不认人”,够直白吧,哈哈~~~
所以,曾巩的这首咏柳,妙就妙在不着痕迹的骂了人,还让人无从反驳,那曾巩先生骂的是谁呢?从他的生平来看,这应该是他早先怀抱万言策论进京,却屡考不中的时候,看着那些因为善于考试而得了功名,有了点小成就洋洋得意,傲慢无礼,狂妄自大,目中无人的人,曾巩一气之下,便写下了这首诗。
我们还是来看看,这首诗是怎么骂人的,首先,这是一首标准的咏物诗,从头到尾,只说了物,从柳树初黄,到柳条随风摆动,再到柳絮漫天飞舞,最后的结句才给出了主旨,可主体并未跳出去,还是在说柳树的下场。翻译过来就是,那柳树啊,才刚刚长出枝条,便借着东风张狂的摆动,借着风势把柳絮飘洒出去,不知天高地厚的以为可以遮天蔽日了,完全就忘了等到春去秋来,霜打叶落之时,只剩枯枝败叶,还怎么猖狂?这开头的“乱条”二字,便给全诗定了基调。
很明显,这就是在用拟人化的手法,骂那些偶然得志便张狂得忘乎所以的小人和取得了一点点成就便自以为是的人,这些人,其实更根本不用等到清霜降临了,只要这一阵东风过了,他也就偃旗息鼓的蔫了。所以,下次再遇到这样的人,无需争执,把这首曾巩先生的《咏柳》扔出去,绝对又解气又有品!
——东篱若尘(文俊壹)——东篱说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