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那次意外之后,我就落下了终身残疾----我的左脚再也不能像曾经那样的矫健。可是我相信,天无绝人之路,即使我不能像以前那样做社会新闻的外景记者,我相信我还可以凭借多年的绘画功底为儿童杂志绘制插图。
只不过最近似乎经济不景气,我的插图之路走得并不怎么顺利。
即使生性乐观,我依然不可避免的变得不爱交际。除非需要购物,否则我更习惯于一个人在家画稿。
最近一段时间,整个城市人心惶惶。
我们这个城市出现了一位连环作案的入室抢劫犯,他也同时背负着七条人命。每当锁定受害人,这位胆大包天的凶狠歹徒便会多次跟踪尾随受害人,最后找准时机在受害人开门的一瞬间尾行进屋进行抢劫或是杀害。
前七个受害者中有老有少,有男有女。凶徒更像是随机作案,完全为了劫钱而行凶。
打开电视,也经常能听到“恶性事件”,“警方投入大量警力追捕”之类的词语。但就目前的态势来看,凶手完全是有恃无恐,仍留在不断犯案。
我发现家里的泡面和矿泉水已经不多了,决定出门采购。
虽然临近年关,超市的人却不是很多。可能这个无恶不作的凶徒真的给这个平静的城市带来了挥之不去的阴霾。
选购了平时喜欢吃的泡面口味和大箱的矿泉水以后,看着渐渐暗下去的天色,我的心里竟生出一丝的紧张,我知道自己并非胆怯的人,只是今天确实哪里不对的样子。
坐上出租车,报出自己小区的名字。
司机师傅看了我一眼,“小伙子,你们小区最近可不怎么太平啊!”
我点点头,知道师傅所指的正是在这个城市掀起轩然大波的入室抢劫犯。
师傅看我反应平平却仍旧自顾自的说起来,“说起来,最近的那一系列案子都是发生在你们小区啊,我看多半是小区里的住户,否则怎么能那么熟悉地形警卫呢?”
我无心和师傅闲聊,出神地望着窗外,心里的不安愈演愈烈。
下了出租车,我三步并作两步地朝小区里面走。
因为抱着大量的采购品,我的步伐不禁有些沉重。正在呼哧呼哧的上楼,我突然听到背后传来一丝细微的咳嗽声。
一瞬间我背后的热汗像是被寒风吹过一样,变得冷冰冰。那种寒冷潮湿的感觉好像黏附在我背后的一个恶魔。我放缓脚步,细心留意着背后的声响。
我家所在的小区,是旧式居民楼。现在又正值上班时间,估计住户们都在上班,即使我真的大声呼救可能也不会引起任何注意反而可能激怒他。
至于警卫,虽然频频发生的恶性案件给小区增加了不少警卫,但警卫的主要工作是排查出现在小区的陌生面孔,如果凶手是小区里的住户那么估计不会被怀疑。
我一边上楼,一边冷静地分析现状。我甚至侥幸的希望,背后的那个人只是恰巧和我同住一栋居民楼而已。
可是当我上到五楼的时候,我依然听得见背后不紧不慢地脚步声我就知道自己的侥幸已经成了不可能的事情。
恶魔随行,我如履薄冰。
到了家门口,我决定开门以后迅速地把手里的货品砸向他然后转身进屋,可能还能逃过一劫。
当我把钥匙插进门锁,我听见背后的脚步声停下来了,我甚至可以听到自己心脏咚咚的跳动声。
一丝凉意遍布全身。
就在这时,我听见背后的人低低地喊了一声“老王”。
我诧异的回过头,竟然看见我以前共事的同事小李站在我背后!我暗自埋怨自己在家呆久了神经过敏,只是过去的同事而已我竟然那么紧张。
我连忙把小李请进屋里。
待我把东西放好,打开灯。我才发现小李的神色有些异常,我试探性地问到,“小李,今天怎么想起来看我,还一言不发地?”
小李面色铁青,身上散发着一股难闻的怪味。
“老王,我被解雇了。”
“啊?”我很诧异,小李业务能力不错,人又踏实肯学,如果说实在有什么地方不好,就是太急功近利了一点,小伙子家庭条件不是很好,对钱比较重视也是可以理解的,毕竟我也是穷苦人家出来的。
“出版社就是这样。”小李讽刺地笑了,“我向主编借钱给我爸爸治病,他竟然为了不管我找了个理由陷害我把我开除。”小李痛苦地捂住脸,“他们把我压榨到没有剩余价值就开除我,就像他们为了不继续管你的工伤而开除你一样。”
我沉默地看着小李,一个二十八九岁的失业男子,虽然缺钱却健壮。等等,那个连环抢劫杀人犯不会就是小李吧。我接着想到,小李就住下我家后面的那个单元。
本来褪去的恐惧不安突然又涌上心头,如果说刚才我是因为不确定性而感到不安,那么现在我几乎已经可以肯定小李一定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但我不相信小李会对我这么残忍,何况我并没有什么财产,从出版社领来的遣散费也已经花了个七七八八。
我拿出啤酒招待小李,我相信他只是需要同病相怜的老同事一点的理解和安慰。
打开电视,正好是法制频道,正在报道这一系列的连环抢劫杀人案件,可惜没什么进展。
我喝了一口啤酒,露出不屑一顾的笑容,试探地说道,“这些条子真是无能,这么多起案件竟然没能留下任何线索。”
小李盯着啤酒,木木地说到,“如果不是被生活逼迫,谁愿意手染鲜血呢?”
“可是连屋子里的老人孩子都不放过,这未免太过了吧。”
小李古怪的笑了起来,“也许只是情势危急呢。”
我不再说话,静静的喝着啤酒。我不知道小李的回答是不是变相地承认了什么。我宁愿是我自己想多了。
小李好像对这个话题很感兴趣,对我的沉默很不满意。
“嘿,老王,你以前也是社会新闻版的,你对凶手有没有什么刻画描写?”
“这个嘛,”我把从司机那里听来的话重复给小李听,“大概是小区的住户吧,没有正当工作,很熟悉小区的情况。”
“而且年龄应该不超过40,否则杀人这种体力活真是让老人家不堪重负呀。”说到这里,小李甚至对我眨了眨眼。
我死死地盯着小李。
他却不以为然,“老王,你看我像不像是那个连环抢劫杀人犯?”
我摇了摇头,“虽然各种条件来看,你的嫌疑很大,但是不会是你。”
小李摇摇晃晃地起身想要抱住我,“好兄弟。。。”只不过小李的“弟”字已经变了音,他惊讶的看着自己胸口的刀和拿着刀柄属于我的那只手惊讶的一点点瘫软下去。
我拔出刀子,鲜血溅了我一身。“不会是你的,小李,因为那个抢劫杀人犯是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