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去到姑爹家,天已经全黑了,晚八点,我们纯粹是摸着一小会儿的黑去的,感觉赛外的田园,宽广又辽阔,就算是晚上,也令人心旷神怡。
那种自然而然的大美岂止是黑夜就能盖得住的。
姑爹家很多客人,这个可以由他家电视柜旁边的礼品盒可以判断得出来,他家向来门庭若市。
电视旁边,电视柜上面,礼品堆得跟小卖铺子一样,我们进去时,他们正在跟客人喝酒,银铃入耳,饮杯甚欢,糖麦哥哥叫了一声“姑爹”,一声“姑妈”,然后拉着我给大家介绍:“这是我们家小麦爷爷的女儿,叫雅心。”
主家人听了哈哈大笑,喜庆又岁月不饶人的重逢。加了两副碗筷,这回他喝起酒来,醉也是大大方方。
客人实在太多了,我在客厅完全被忽略了,倒是睡前去上厕所,姑妈就很小心,拿了个手电跟着我,厕所有灯的,她也不放心,依旧在院子那等。
她家的院子种了许多的花,还有树,应该是果树,当然这是我想的,大晚上的,树那么高,我当然辨不出是什么树,但那种有人在外面等的感觉真的好幸福。
特别是身在异乡还有人时刻关心着的真实感动。
等我再回屋,大家也就都洗洗睡了。
第二天,许多客人都走了,我才有机会和姑爹姑妈好好的说话,两个老人家说我是第一次去她家,居然还是长那么大了才去。说得我十分的愧疚。
尤其是姑爹,我长大了,他却满头白发。
我说姑爹:“你是不是太爱撒谎了,听说爱撒谎的人才会长白头发的。”
他呵呵地笑着,说:“你看,你姑爹都那么老了,人老了,盐吃的太多,头发就白了。”
说完更加开心的笑了。
老人家总是笑呵呵的样子,一口十分平整的白牙,一笑起来露八颗那种。
人们常说,笑口常开笑口常开,牙齿要天天晒太阳。笑要大笑,并且露八颗牙齿。
我的姑爹,他笑起来,不仅露出八颗牙幸幸福福的笑容,而且脸也像皱菊那样是一层一层很真实的纹路。
虽然头上顶一头银白的霜发,但他依旧十分的迷人,整个人英姿飒爽的:
第一、他是真正的开心。
第二、他人高,背却一点不驼。
第三、他很活泼,又十分的讲究卫生,中肯不浮夸,诚实不吝啬,他绝对是个和蔼可亲的人。
后来有了好事,我和大家去车站接他。
大家问:“你姑爹长什么样子。”
我想都不想就脱口而出:“人很高,一头白发。”
于是,两个人就满车站找一头白发的人,当然也没找到。
大家说:“林小雅,林雅心,如果你记错的话,你就死定了。”
第二天,大家长辈找姑爹喝酒,大家长辈遗憾的说:“姑爹丫,这几杯罚你。”
姑爹也不推,真干了几杯,说:“这酒该罚,谁让我把好日子记错。”
大家长辈因此还特别的报欠。
我们那儿正席和家常便饭是有着天壤地别之差的。姑爹依旧乐呵呵的,几年过去,他好像还那样,依旧满头银丝,是不是头发白光了也就静止了。
他的那头银发,连大家看了都忍不住毕恭毕敬的说:“林小雅,林雅心,看来,你不用死了。”
一树夕阳,一网雪花。
我不死,但我的银发姑爹,却遗憾的逝于不久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