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小鸟

听闻此言，牛二和古大小姐原本紧绷的神经松弛了大半，但古大小姐手捏的法诀并没有散去。黑色的人影已经清晰可见，但那巴掌大小的红色光团里，并不能看清里面包裹着的是什么生物，但其速度之快，确是与身后的黑色身影不相上下。

据牛二判断，那黑色身影的修为起码在道境五重之上，一个能与这种境界的修士比速度的生灵，怕也不是什么好惹的存在。短短的一瞬间，牛二便清楚了眼前的状况，可是即便如此，他还是没有做出最后的决定，至于站在他身边的白衣女子，却是没有半点出手阻拦的意思，或许是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

“姑娘，请帮我拦下它。”就在牛二迟疑不决，不知道该不该出手时，那黑色的人影又冲着他们喊了一句。

牛二最后还是动了手，就在那道极快的红色流光即将从他的头顶穿梭而过时，他双手在胸前一推，一道近乎透明的能量波瞬间在他眼前垂直铺展开来。

那被红色光晕包裹着的生灵怎会预料到有此突变，在猝不及防之间便狠狠撞在了牛二设下的壁障之上，只听“咚”的一声，一道道能量如同涟漪一般荡漾开去，然后慢慢消失在虚空中。

牛二的身形微微颤动了下，至于那不知名的生物，却是被撞的在原地转了好几个圈，似乎是被撞闷了。就在这时，它身后那道黑色的身影已是到了近前，只见那个黑衣男子伸手一抄，那生物便被他稳稳的抓在手里，然后他另一只手中变戏法似的闪现出一颗红色的药丸，药丸被他屈指一弹，转眼没入了红色光团中消失不见。

尽管他的动作极快，牛二和古大小姐还是看得十分清楚。红光渐渐散去，那神秘的生灵终是显现出了庐山真面目。那是一只巴掌大小的鸟儿，除了一身红色鲜亮的羽毛外，其他地方与普通的鸟儿并没有什么区别。

黑衣男子已经松开了手，红色的鸟儿在原地扑打着翅膀，看上去脑袋还有些不清醒，晕晕乎乎的，可想而知，刚才它的速度有多快，撞击有多狠，只是，那么剧烈的撞击，竟然没有掉落一根羽毛，让这场景看上去有些不可思议。

“哈哈，小子，你现在可以跑了，想跑多远跑多远，老子我绝不追，也绝不强留啊，哈哈哈。”黑衣男子冷不丁说了这么一句，整个人看上去心情大好。

牛二原本大半的注意力都放在了红色小鸟的身上，突然听到这么一句话，还以为那黑衣男子在对他说呢，这才放开视野，看向说话的男子。

黑衣男子身长将近六尺，浓眉大眼，稠密的黑发在脑后随意披散着，身着一袭黑色长衫，背上负着一柄带鞘的刀，配合上他那爽朗的声音，整个人看上去显得狂放不羁，风华绝代。他那硬朗的脸庞上此刻正挂着有点得意的笑容，取笑似得看着眼前的红色小鸟。

好有气势地男子，牛二心中这般想，却明白了刚才那句话好像并不是对他说的，而似乎是，对他眼前那只到现在还没有缓过神来的小鸟说的。

对鸟说话，难道是一只能听懂人话的小鸟？

事实证明，那确实是一只会听话的小鸟，不仅会听话，还会说话。

“嘿嘿，大哥您说的哪里话，我怎么可能跑呢，你就是打我我也不跑，打死我也不会跑，我怎么会舍得离开英俊，高大，帅气，雄壮，威武……的你呢。“那红色的小鸟忽然在原位站定，口吐人言说，最后甚至掰着翅膀数起了一个个形容词。

它扇着翅膀，晃荡着脑袋，点头哈腰似得，一双贼溜溜的眼睛眨个不停，脸上竟带着人类谄媚的笑容，一副痞子的口气，看那神情，明明就是精明到骨头里的老妖精，那里是什么普通的小鸟。

“哈哈哈，小子这回挺识相的嘛。只是你不想跑，之前为什么要偷偷跑呢？而且飞的快的跟被狗追一样啊，害的老子追了大半天。”那男子笑的更欢了，说着弯腰伸手拍了拍小鸟小小的脑袋，就像是大哥在教训小弟。

“本来就是狗在追嘛……”红色小鸟忽然嘀咕了一句。

“嗯？，你说什么？”那男子似是意识到自己刚才说错了话，但脸上神色不变，依旧笑眯眯的，不过那手，却是化拍为抓，向着小鸟笼罩而下。

唰的一声，小鸟躲出几米远，然后又慢腾腾，不情愿似得走到了男子眼前。它的确是走的，脚踩虚空，两条纤细的鸟退拐来拐去，贱兮兮的。黑衣男子见一抓不中，嘴里嘀咕一句“滑头”，微微摇了下脑袋，似是有点无可奈何的意思，然后便直起了身子。

“大哥，事关我的名誉，这话你可不能乱说，我什么时候偷偷跑了，我要跑的话，也是光明正大的跑，像这种偷偷而为的事情，我是不屑于去做的你知道吗？你说我偷偷的跑，那你拿出证据来，不然我可是会伤心的，我一伤心，就头疼，大哥你可是知道我有头疼病的，虽然我从来没告诉过你，但你不要说你不知道，等我头疼起来，我是会发狂的，大哥你说我这么帅的鸟发了狂谁负责……”那小鸟口若悬河，滔滔不绝，一口气说了一连串话为自己辩解，其中包含了伤心，委屈，恐吓等多种情感，最重要的是它一边说一边夹着翅膀在男子脚下走来走去，活脱脱一个把手背在身后的教书匠。

真是一只厚脸皮的小鸟啊？大大的鸟才，真他娘的有才。牛二和古大小姐对视一眼，忽然觉得自己真是很矜持。

黑衣男子已经闭上了眼睛，胸膛微微起伏着，看样子就在发作的边缘。那红色小鸟还在自顾自的说着一些自己光明磊落，诉苦叫屈的话。半晌之后，它似乎终于说完了，在原地站定，或许是为了给自己说的话找到支持者，它忽然昂着头对着牛二和古大小姐问道：“你们两个凭良心讲，小爷我是那种偷偷摸摸的鸟吗？”

他嘴里自称小爷，但语气十分可怜，同时使劲眨着眼睛，就像是在使劲收住委屈的泪水。

看到红色小鸟突然向着自己发问，且问这般明显的问题，牛二瞬间满脸黑线，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他本就是淡然的人，可面对如此极品的鸟，他却又一种转身就走的冲动。至于古大小姐，冷冰冰一张脸不理它，捏着的手指却是松开了。

见没有人理它，小鸟用翅膀抹了一下脸庞，准备继续发问，黑衣男子忽然断喝一声“够了”，吓的它夹着翅膀，并着双腿，缩着脖子在原地站定，就像是一名被发现的逃兵，真是要多么猥琐有多么猥琐。

黑衣男子深深吸了口气，说了一句“过来。”红色小鸟便乖乖地飞落在了他的肩膀上落下，闭口不言，只是眼睛瞪得大大的，偷偷瞄着黑衣男子。黑衣男子也不理他，正身拱手向着牛二两人道：“真是不好意思，让两位，两位……”,看到古大小姐，让他觉得惊艳，但也就匆匆掠过一眼，等看到牛二时，他忽然停住不说，显得吞吞吐吐，原本肃正的神情有了微妙的变化。

牛二虽说穿着一身黄色的女装，但仍是难以掩饰他男子的气势。

见黑衣男子这般情态，牛二低头看看自己，已是明白了其中缘由，他的脸微微红了下，然后拱手道：“这位兄台，在下是男儿身，这身衣服，只是用来应急用的，至于其中缘由，却是不便细说，让兄台见笑了。”

“哈哈，没事没事，天下奇人多得是，倒是我少见多怪了。”男子说着，转眼到了牛二眼前。牛二听他这般说，嘴角微微抽动，不再开口解释。但是古大小姐眼神却变了意味。

“哈哈，刚才多谢兄弟出手相助。”黑衣男子看上去颇为高兴。

说到相助，牛二的目光又落在了那只小鸟身上。

“看什么看？没见过小爷这么帅的鸟吗？”小鸟说着用翅膀刷了下头上的羽毛。

牛二又默默的移开了眼神，他本以为这只极品鸟会开口大骂自己刚才多管闲事，怎料到它竟自恋到了这般程度。

古大小姐看牛二一副无奈地神情，之前的眼神变化终是凝结成微不可查的笑意，微微勾起的嘴角出卖了她。

    黑衣男子也有几分尴尬，瞪了小鸟一眼，假装微微咳了两声，然后伸手不知从哪拿出了一套衣服递到牛二面前，“这是我出门带的新衣服，从未穿过，兄弟若是不嫌弃，可先换上。”

牛二见状，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双手接了过来，道了声谢。

“哎，谢什么，就当是我报答兄弟之前出手相帮，拦下了这个臭小子。”黑衣男子抖了抖肩膀，爽朗笑道。

“哈哈，区区小事，兄台也莫要一直挂在嘴上。”牛二瞥了一眼小鸟，笑出声来，似是被黑衣男子的爽朗感染到了。

“兄弟，要不这样，你们若是不着急赶路的话，我们不妨下去找处地方，一来你去换上衣服，二来你我置桌备酒，喝两杯如何？”

听到喝酒，那红色小鸟的眼里冒起了光。

“这”，牛二闻言，看向古大小姐，黑衣男子也看向她。

“我没意见。”古大小姐淡淡回了一句，便不再多言。

“既然如此，那就依兄台所言。”

“哈哈，甚好，甚好。”黑衣男子豪爽地笑了起来。

牛二也笑了，他觉得眼前这位高大硬朗，风姿卓越的男子很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