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热闹的济南城来了两个很奇怪的人,前面的清秀少女骑着一匹白马,在马后拖着一个红衣人,红衣人狼狈地跟在马后。清秀少女趾高气扬,手上持着一方白布,大大地写着“卖夫”两个大字。
看着这么奇怪的人,奇怪的事,人人都惊奇地跟着清秀少女走,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终于,清秀少女停下来了,翻身跳下马,向马后的红衣人走去。红衣人不由退了退,“站住”清秀少女说。红衣人只有停下,低下头,发,挡住了他的脸。
清秀少女温柔地拔开他脸上的头发,温柔地摸着他俊美的脸,“你遮住脸,叫我怎么把你卖出去呢。”
红衣人眨眨眼道:“你觉得我卖得出去。”
清秀少女一笑,轻挑地摸着他的下巴,“我相信我夫君的魅力。”
清秀少女回过头对群众欠了欠身,忧伤起来道:“妾身与夫君长途跋涉,流浪到此。一路上,我们夫妻恩爱无比,谁知……”说到这里,她立刻红了眼眶,一副楚楚可怜,“夫君他竟背着妾身与别的姑娘来往。”
“竟有这样的男人。”“这姑娘如此漂亮,她丈夫竟还背着她和其它女人来往。”“这样的男人实在太可恨了。”刹时间,众人对红衣人痛骂不已。
清秀少女拭泪,“想当初,我为了他,和家里的人闹翻,跟他浪迹天涯,现在,他却如此对我。我现在太恨了,要将他卖掉。”
立刻有人叫起来,“我买,我将这人渣买回去教训。”
清秀少女伸出两根手指,“二十两银子,各位官人谁要买。”
“姑娘,二十两银,太贵了吧,这种人渣不值钱的。”
清秀少女一脸伤心,“不卖这么多,我哪有盘缠回家向家人认错。”
“二十两,我买了。”可爱的人们啊,他们是多么善良。
清秀少女回头看一眼红衣人,偷偷地抿嘴笑了笑,“夫君,瞧你魅力多大。”
红衣人似笑非笑,“还是娘子推荐得好。”
“我出五十两。”突有人大声说,人群中走出一个管家样的中年汉子。
清秀少女惊讶,“这位官人好阔手。”
中年汉子十分气愤:“老夫平生最恨这种朝三暮四,始乱终弃的男人,老夫要带回去教训,这五十两是送给姑娘回家的。”这位大叔似乎气愤过头了,敢问是他家娘子给他戴绿帽子了?
清秀少女被感动得一塌糊涂,“这位大伯,你真好。”她把绳子给中年汉子:“这个人渣是你的了。”口气就像卖小狗一样。
红衣人一脸愤愤不平,竟把他当小狗般卖了,这也算了,竟然还二十两就要卖出去了。喂喂,一个真正的小狗也不止值这个钱吧。
清秀少女温柔地拍拍他的头笑起来:“乖乖,小叶子。一个真正的小狗也比你这个假的狗值钱了,可惜你不像小狗。”说到后面,口气十分宛惜。
红衣人啼笑皆非,腹诽:“我若真的是小狗,那你是什么?”
嫁狗随狗?
看着上官红叶被带走,莫怜宠越发笑得欢快,看着手中的五十两,自语:“趁着小叶不在了,我去乐一乐。”
中年汉子带着上官红叶一路走,一路骂不停。上官红叶一路沉默着,在别人看来像羞愧得不敢说话了。心里却计算着,该用什么理由惩罚宠儿那丫头。
到了一个偏僻的地方,中年汉子终于停下骂声了。拉着上官红叶进了一座宅子,上官红叶声色不动,悄悄打量四周。
中年汉子把上官红叶关进柴房里,威胁道:“你乖乖在这里,你若敢走,老夫御掉你的脚。”
上官红叶低下头,什么也不说。
中年汉子像是不放心点了上官红叶的穴道,才走出去。上官红叶这才抬起头,只听外面传来声音问:“将那个人买回来了。”
中年汉子的声音回应:“嗯,我们要不要将他杀了。”
另外那人压低声音,“慢着,谁知道他有没有将他看到的事告诉别人,我们要查清楚,不可以留下任何一个可疑的人。”
“是。”中年汉子恭敬得很,标准的狗腿子一枚。
莫怜宠在济南城最好的酒楼饱腹一餐,然后在济南城逛了八条街,兴致好像很好,可是跟踪她的人一点也不好,跟踪了那么久,一点迹像也没有。
莫怜宠左逛右逛,也不急着甩开身后跟踪的人,她停在一个饰品地摊前,一堆珠子簮子在阳光下闪烁。
地摊老板连忙拉生意:“姑娘,要买饰品吗?”
莫怜宠蹲下去,指着摊角,“我要这颗石头。”
那只是一颗形状颜色奇特小石头,地摊老板愣了愣,“姑娘,这只是一颗平凡的小石头。”
“多少钱。”
地摊老板一脸奇怪,“姑娘,这只是我女儿从路上捡的小石头,不值钱的。”
莫怜宠对他的话充耳不闻,拿出银子,“十两钱够不够。”
地摊老板是老实人,他这块石头毫无价值,不敢贪莫怜宠十两钱,便摇摇头。
“三十两。”莫怜宠挑高了眉毛,眼睛已经瞪圆了。
地摊老板还是摇头,莫怜宠立刻拍摊怒言:“老板,你也太不给面子了吧。三十两你都不要。”
地摊老板吓一跳,忙伸手护着摊中的饰品,怕被拍坏。他正要说姑娘你要这块石头我给你就是了。
一旁已有人接口:“老板,这石头送给我吧。”
地摊老板一听爽快地点头,“好咧。”
莫怜宠扬扬眉角,谁那么大胆看上她莫怜宠想要的东西。她回过头,打量这个半路程咬金。
这个男子英挺帅气,剑眉星目。穿着灰黑的长衣,长发随意系在脑后,有几分放荡不羁。
“喂,这是我先看上的。”莫怜宠还是对石头的吸引大些,这男子虽好看,可惜比不上她家红艳艳的相公。
男子笑笑,“老板不愿卖给姑娘,姑娘看上又怎么啦。现在这石头是在下的了。”
莫怜宠又拍摊,泼辣而蛮不讲理,“那是我先看上的。”
“啪啪”这次莫怜宠用力似乎有些过度了,地摊上的饰品断了不少。
“啊”地摊老板心疼叫出来。
“哎呀,我不小心的。”莫怜宠一脸歉意,声音却充满快意。“我赔你钱。”她丢下二十两。
地摊老板正要说给多了,莫怜宠又道:“不要嫌少,我身上的钱不多。”说着,赶快走了,像是怕地摊老板拉住她不让她走一般。
那位英俊男子跟上莫怜宠,奇怪地问:“你是故意的。你好像从一开始就想把钱都给那地摊老板。”
“我看他老实。”莫怜宠俏皮一笑。
很好玩。她在心里补了句,她特别喜欢捉弄老实人,那小摊上的饰品丑得可怜,一定卖不出去,老板还那么老实。
英俊男子摸摸下巴,“是这样吗?”
莫怜宠点点头,一本正经,“嗯,你说我多善良。”
英俊男子也点点头,“姑娘乐于助人,善良极了。”
莫怜宠回头,“你一直跟着我干什么。”
英俊男子笑容可掬,“姑娘那么善良,我想和你交个朋友。”
这年头交朋真容易,瞧,只不过善良地整整人,就有人主动上来做朋友了,以后不愁没有朋友了。
“能和我做朋友是你的荣幸。”莫怜宠也不容气,朋友多也有好处。
“我叫楼兰鹤,姑娘呢?”
“楼兰世家的人?”莫怜宠听过不少四大世家传闻,其中楼兰世家和蝶谷世家的世仇更是耳熟能详。
楼兰鹤诧异,“姑娘怎么知道。”
“我叫莫怜宠。”莫怜宠绝对是转话题比翻书还快。
楼兰鹤怔愣半响才反应过来她说什么,啼笑皆非半响才递上那颗小石头,一脸谄媚,“这个石头送给你,我知道你很喜欢。”
“谁说我喜欢这一文不值的烂石头。”
楼兰鹤愣了愣,他以为她花二十两买一个小石头,肯定是个‘石癖怪女’,“那你刚才那么多饰品不选,偏选这颗石头。”
“好玩呗。”
好玩?是他看错了吗?刚才他明明看出她看着这个小石头有种痴迷的神态。“这有什么好玩。”他把手中的石头丢掉,没用的东西他从不愿碰。
莫怜宠淡淡问:“你不要了?”
楼兰鹤微笑,“没用的石头,我为什么要它,本来以为你喜欢,我才要的。”
莫怜宠点点头,然后把石头捡起来,“我是喜欢,而且也很需要。”
楼兰鹤张大嘴巴半天才说出话来,“我送给你为什么不要,非要我丢掉才要。”
“我为什么要你送的东西。”谁若把她莫怜宠当一般人看待,一辈子也猜不到她要做什么。
楼兰鹤夸下脸,可怜兮兮的,“你太不面子我了吧。”
“我请你吃饭。”莫怜宠今天良心大发
楼兰鹤受宠若惊,这丫头也不是讨厌他的嘛,“谢谢。”
莫怜宠掏出十两银,像打发乞丐般,“哟,要去哪里吃就去吧。”
“你不吃?”楼兰鹤笑容一僵。
“我吃饱了。你自己去吃吧。”再吃下去,她会把刚才吃的豪华大餐全撑出来的。
正走着,只见前边一座大宅外围着许多人,议论纷纷。莫怜宠全身多管闲事的细胞立刻兴奋起来“前面有什么事,那么多人。”
“前面是李府,济南首富李府。”
就是昨晚遭到全府歼灭的李府?“进去看看是否有惨杀的痕迹。”
楼兰鹤目光闪动,“你才到济南不久,怎么知道李府遭到惨杀。”
莫怜宠“卖夫”的时候,他也在场一直看着,当时他觉得既惊奇又好好笑。但是他留心注意到他们的“卖夫”好像不是真的,他们对视时眉目有情。事情根本不像莫怜宠所说的那样。
当“卖夫”成功,他以为这是一对骗钱的老江湖,他跟着莫怜宠,本以为她会很快和同伴会合,却一直都没有,他开始有点奇怪了。
莫怜宠漫不经心问:“你怎么知道我才到济南不久。”
楼兰鹤好笑起来,你刚才“卖夫”如此特别的事,那么吸引人,恐怕现在整个济南人都知道了。
“你跟踪我吗?”
“没有,不过我看到有其他人跟踪你。”他只是觉得她非常有趣才不由自主地跟着她,却发觉竟有人跟踪她。
莫怜宠转转眼珠,“李首富的尸体收了没有。”
“应该还没有,要处理还真不容易。”李府那么大,家眷与下人加起来也有上百人
“我也常听济南李老板大名,他扶老救贫,每逢闹灾,他都捐出一大批银子,施舍粥米。”
“我也有耳闻。”
莫怜宠大义凛然道:“这么好的人,我们是不是该去拜祭一下。”
楼兰鹤也一脸严肃,“像你这么善良的人,是该去看看。”
要是熟悉莫怜宠的人听了这话一定觉得好笑,肯定会说莫怜宠也有“善良”吗?
李府很大,很华丽,亭台楼阁,假山流水。如果四周没事有那么多血迹,倒是悦目赏心的。
莫怜宠跳上假山,对楼兰鹤笑道:“此处风景优美,为我绘画一幅吧。”
楼兰鹤哭笑不得,敢情这位大小姐当我们不是来游景的了。
他翻了个白眼。
“哦哦,你不会画画。”莫怜宠将他的表情自我翻译出来。
这事关他的名誉,是他儿时被逼学丹青的辛酸史,不能被看低,楼兰鹤叫连忙澄清,“喂,谁说我不会画画。只是我身上没有带纸笔。”
莫怜宠跳下来,扮个鬼脸,“逗你玩呢,急什么咧。”
楼兰鹤尴尬看着四周:“李府中有百多人,官府的手脚好快呀,都收拾好了。”
“这李首富真会享受。”
楼兰鹤摇头,“李首富养了二十个武师,七十个高手护卫,听说个个身手不凡。什么人能一夜之间将整个李府歼灭?”
莫怜宠转了一圈,看向旁边的草地,只见草被摧残得不像样,上面还血迹片片。
“你觉得是什么人?”
楼兰鹤走到草地中,观察了好一会:“好像是强盗山贼。”
“哦,是吗?”
楼兰鹤认真道:“这些留下的痕迹,太像山贼所为了。”
莫怜拍掌,“你真聪明,看出来了。”
楼兰鹤微微一笑:“我知道你也看出来了。”
莫怜宠淡笑:“对呀,不过我看的和你不一样。”
楼兰鹤疑惑:“有什么不一样?”
“这些迹象都是故意制造出来的。”她指着假山上的刀痕又道:“这些是用刀劈出来的,而且是又轻又薄的刀,这些刀痕都是同一把刀劈出来的。”
楼兰鹤双手抱胸,认真听莫怜宠说着,也细心看着那些刀痕。
莫怜宠道:“这些刀都是刻意砍上去的,每一刀的深浅都拿捏得非常准确。我还看得出来,这刀的主人刀法非常好。”
楼兰鹤听她分析得头头是道,有几分呆了。他想不到这丫头年纪小小,头脑姐如此聪慧利锐,他想大赞出口。却有人早先他步,拍掌大笑:“好好,好聪明的丫头。”
假山后,走出两个中年男人,一个青衫洒脱,一个白衣飘逸。
只听白衣人笑着赞叹:“我们看不出来的,姑娘都看出来了。”
莫怜宠眨眨眼睛笑道:“我一直猜想谁在假山后偷听呢,原来是苍山派掌门和华山派掌门。”
青衣人脱口:“姑娘怎么知道我们。”
“本姑娘没有眼瞎,不是没有看到两位掌门腰边挂着的门符。”
白衣的苍山派掌门云逊大笑:“好聪明的丫头。”
华山派掌门厉风子却似很不满莫怜宠的无礼,哼着:“小丫头,你看看那边墙上的剑痕有什么特别之外么?”
莫怜宠看了一眼,“那是用重剑砍出来的,可惜这使重剑的人剑法虽好,内力却不济。”厉风子一边听,不停扶须频频点头,满眼赞赏。
莫怜宠接着微笑,“他每一剑都用尽了全力,应该在拔剑时也不太不利落了,把剑痕的边缘都碰磕了。”
厉风子忍不住拍掌赞起来:“丫头,想不服你也不行啊!”
云逊抚须:“姑娘分析得很好,不过看这些刀剑痕和死者身上的伤大大有区别。”
莫怜宠分析:“这只是凶手的障眼法而已,他们杀了人后还会将场地弄得你强盗来过一般。”
楼兰鹤忍不住插口:“李府有二十个武师,七十个护卫,个个身手不凡,有的在江湖上颇有名气。据我所知,济南附近没有一窝山贼能对付李府的。”
云逊点点头,对厉风子道:“这两个小辈年纪轻轻真不容易。”
厉风子赞不绝口:“可不是。”他对莫怜宠道:“丫头,你让我佩服,你要是能看出凶手来,我一定对你五体投地。”
“我知道是谁?”莫怜宠此话一出,其三人都呆住了,特别是厉风子,他只是随口说说,他不认为莫怜宠真的能知道凶手。
莫厉风不相信问:“你知道?”
莫怜宠说:“不过,我说了你们也不相信。”
云逊说:“姑娘但说无妨。”
“你们不相信的话,我说了也白说。”
云逊淡淡说:“只要是实话,总会让人相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