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雪兆丰年,来年会有个好收成!”黎老汉坐在门口的石墩上抽着叶子烟。今天是腊月二十四,刚过小年,天上飘着点雪絮,还在半空就化了,落在地上就成了一个个点儿。
“老黎啊,还坐着干嘛呢?你家林娃回来了。” 说话的是邻居张婶,年过五十了依然雷厉风行。
“他回来还要让老子出去接他不成。”黎老汉顿时炸了起来,说着便把烟头扔进脚下的烘笼。(农村取暖的物件,外边的竹篮包着中间的瓦钵,往钵里加未燃尽的木炭,在把脚放在篮边上,最后用件破旧衣服盖住)
张婶知道老汉是个要面的主,儿子一年没回来了也不肯屈尊移步,但看到他灭烟又觉得好笑。前两年,黎老汉咳得厉害,村里的老中医说是肺熏久了,气不顺,得戒烟。消息很快传到黎林耳朵里,连夜开车回家,把老汉珍藏的烟草烧了个尽,活脱脱的‘虎门销烟’啊!
为此,父子俩还大吵了一架,黎老汉:“年纪不大就成了败家子,这些都是钱啊!”
林娃:“岁数大了还不知道保重自己的身体,再抽下去怕是没两年活头了。”
两人各持一言,争论不下,最后还是在张婶的劝说下才平息下来。
这件事村里人都耳闻过,黎林更是在事后拜托他们,如果看到黎老汉抽烟就给他发消息,有奖举报,其中要数小卖部的李大爷最为积极。听老一辈说,当年他与黎老汉在追村花时有过一番较量。自此,黎老汉烟瘾犯了就缩在屋里,偷摸着从神龛后拿出烟卷,吞吐两口就掐灭放回。
“爸,我回来了。张婶也在啊。”林娃提着大包小包的年货已到了院门口,但黎老汉仍是摞不动脚。
“林娃,你不在的时候,你爸他......”张婶话音未落,黎老汉就瞟了她一眼,挽着烘笼往里走,说道:“还不进屋?”
黎林和张婶寒暄两句,就跟着进了屋。
“耍女朋友了吗?”黎老汉背对着黎林,从桌旁的布袋里拿出一对蜡,三根香,对着神像规矩但说不上虔诚地拱手作揖,完了还不忘整理摆放的贡品。
林娃在一旁难受,不曾想,屁股还没坐热就被将军,但也只能硬着头皮扛嘴炮。
“没呢,慌什么?”
“不慌?你知不知道,和你同龄的东升孩子都已经两岁了。你还要我等多久?”
“这不是没遇到合适的嘛,我又不是不找。”
“不是我催你,你也知道我这身体,没几年好活的了。”
为人子女,黎林总拿这句话没办法,但也得想着由头给搪塞过去,便从口袋里抽出一支烟来,在指间来回摆弄,但却不见老汉神情变化。
不由问道:“爸,你是不是又抽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