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手机这件事,我一向很大胆,直接放桌面,从来不遮遮掩掩,有人就直言说我疯了。我不以为意:“你放心,我绝不会翻船的,高一到现在,我从来没有被没收过手机。”
这个记录被打破是数学课上,上午最后一节课。
数学课,自然,这是一节理所当然玩手机的课,虽然坐在窗户边,我也毫不畏惧,该玩的还是玩。
瑶瑶和彬彬这节课换了位置坐在可可旁边。
杨可可转过来,意欲展示她的手机给我看,我看她的开车的神情猜到了那手机屏幕上会是什么***的内容,赶紧挡开,“别,再看我眼睛得瞎掉了。”
“徐锐炅又迟到?”
“不是迟到,人家有正当理由,请假办银行卡去了。”
“你就尽管帮他掩饰,我才不信。”
“好吧,他是拿办银行卡当幌子,实则染发去了。”
瑶瑶拿出她的眉笔,“炅炅也太笨了,一点都不知道珍惜身边的资源?”
我露出为所欲为的表情,“资源?”
杨可可拿了小小的听写本砸过来,“还说你纯洁,听到资源就一脸急不可耐的表情!”
瑶瑶很傲娇地翘起兰花指,“我寝室就有染发剂,虽然是一次性的,但是至少炅炅可以来找我做个模板。芳芳一头靓丽的秀发就是我的手艺,怎么样,色泽是不是很棒?”
我看向芳芳一头闪瞎我24K钛合金眼睛的祖母绿,“他这样就不怕被班主任看到?老师会亲自帮她洗掉那些颜色的。”
“说了是一次性的嘛,语文课在下午,中午回去洗掉就是了。怎么样,欧欧,要不要试试?”
我连忙拒绝了,眼睛乱瞟,捕捉到思思抽屉里一包辣条,贪念浮动,“思思,下午好。”
思思直言直语,“有话直说宇欧,你肯定又看上我什么东西了。”
“我看上了你这个人。”
思思作势就要打我,我连忙伸出胳膊挡在面前,“我错了,我只是想吃你的辣条。”
她露出惊讶的神情,抽了那包红彤彤的辣条在我眼前晃悠,“这是死神辣条,腊到你怀疑人生,你确定要吃吗?”
我其实是个不太能吃辣的人,只是普通辣条带有淡淡的甜味,入口有别样的滋味,所以特别吸引人。但对于死神辣条我之前有过耳闻,不敢轻易尝试。
兴杰老师讲到最后的压轴大题就一件沮丧,不抱期望地试探,“最后这道选择题有谁做对了?举手给我看看。”
大家面面相觑。
“都没人做对?淑希也没算出来吗?”
淑希很愧疚的样子,“老师,这一块我考试之前很认真的复习了,可还是不太懂怎么把书上例题的公式带进去。”
老师叹了口气,“怎么我们班就没人做对,隔壁四班有一个同学做出来了。”
我听到此处,随便瞥了眼试卷,半举着手,“哇,我居然有一次在数学上超过淑希,我做对了。”
瑶瑶拿了我的试卷不懂装懂地看,“欧欧你做对了呀,那快举手啊,我们班不能输给四班,至少也要打一个平手。”
我摇摇头,“还是算了吧,我蒙的。”
“别啊,能蒙对也是本事,高考蒙对了阅卷老师照样给分。”然后她不由分说地拉了我的手高高举起,在半空乱晃,“老师老师,这里有人做对!”
我惊慌失措,“别啊!”
老师露出欣慰的微笑,“太好了,宇欧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那就请宇欧上来给大家讲讲解题思路吧。”
我吞吞吐吐,“老师。要不还是你讲吧,我讲的不太好……”
同为数学渣的约翰听到我坐到,震惊万分,“宇欧你蒙的吧。”
我当然不能当着全班的面承认,于是张口就来,“当然不是,我是自己一步一步算出来的。”
淑希发出惊艳的赞叹,“宇欧你好厉害啊,别小气嘛,给我们大家说说。”
瑞雪和佳音也向我投来渴求知识的诚挚目光。
这种时候不进则退,我于是上了讲台在黑板上列算式,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我先是带公式,算出来等于四分之三……我当时算出来是四分之三,然后看选项,二分之一是和四分之三最接近的,所以我就选了C。”
面对着同学们听得云里雾里的神情,老师夸无可夸地使劲找我的优点,“宇欧同学……宇欧同学能做到这一步,虽然……虽然过程全错,但最后能选对也是……这种运气也是值得我们学习的。”
我尴尬无比地回了位子,继续玩手机。
窗口一个身影晃了晃,我连忙抽了本书盖在手机上,强装镇定。
是教务处的邵旭亮老师,他指了指我旁边空着的位置。
我回答:“他请假了。”
然而邵主任却并没有走开,我疑惑地看着他,他面目表情,然后,伸出手。
心都要碎了。
手机领回本是在期末的,这个学期要在六月末才能交申请书。但是艳慧老师大发善心,考虑到很快就要去杭州了,有些同学没有手机的陪伴只身一人去杭州心里总也不踏实,就和政教处沟通后,让有需要的同学写一份手机领回申请书交过去就可使爱机重回怀抱。天不亡我,就这样,我的手机在政教处小小的保险箱里躺了一个中午就回来了。
唧唧喳喳的声音弥漫在空气里,随着电风扇带起的风在教室里转来转去。
艳慧老师:“高一的时候有同学那别人用过了的寄生物品,不知道是从哪里捡回来的还是通过什么途径获取到的,然后拿出来还不止给其他同学看,还给老师们看。”
关于“寄生物品”……杨可可曾带来一个,把它装满水,比装水的气球更好玩,最后不幸在机房爆炸。金芳芳曾在地理老师课上展示过这个引人注目的小物件。
“照我的性格我已经想拎过来骂了,后来考虑到个别同学的面子问题,想想还是算了。”艳慧老师注意到锐炅头顶一片略带枯黄的青青草原,关切问道:“徐锐炅,你的头发染了多少钱呀?”
锐炅抬起头说:“老师这是我自己染的。”
赞扬声此起彼伏。
“厉害诶!”“牛逼。”“你的染发剂买了多少钱?”
锐炅说:“啊?百来块嘛。”
一片哗然。
老师:“你早上不是说去办银行卡的吗?”
他整个人心都提起来了,“没有,我……已经办,办办办办……”
“你难道是办完银行卡顺便去搞个发色?”
“不是……”
“那你发色昨天还不是这样子的。”
锐炅自觉百口莫辩,急中生智道:“老师其实我昨晚就已经……”
“你昨晚忙着染发,那今天早上是不是又迟到了?”
他指了指身边的垃圾桶:“没有,我没迟到,还把垃圾给倒了。”
“那中午怎么迟到了?”
“老师中午真不怪我,我不知道它一点钟提早上课。”
好像是个正当理由,但老师的言辞更加合情合理:“谁让你不住校的?下学期住进来啊。”
锐炅差点没晕过去。
下一个话题,“刚刚政治老师是给你们看《舌尖上的中国》对吧?”
彬彬说自己都看饿了。
任何有关彬彬的槽点都不会被放过。陈思思立刻报告:“老师,我同桌说她饿了。”
老师诚恳地笑笑:“这还不简单,叫锐炅把零食拿出来分享给彬彬不就好了。”
言归正传,“除了历史老师是上学期过来代课的,我们其他的老师都是高一开始带你们到现在,接下来还会陪着你们。所以像个别脾气比较好的……不要在欺负数学老师了。”
众人异口同声地矢口否认。
老师一脸不相信:“这个学期不欺负他了?我怎么那么不相信呢。还有英语老师……估计你们也不敢欺负。下学期你们的语文老师不知道是谁,但是语文组的几位老师,”她略略思考,“都不太好惹,脾气都跟我差不多,最温柔的就是晓晓老师了,但是你们死心吧,她是不可能来交我们班的。”
有人猜测:“让培姐过来教我们。”
“然后是政治老师,我特别心疼她。政治老师小小的个子,这么瘦小,还贫血,每天给你们上课,有些同学丧心病狂,就在下面睡自己的玩自己的。”
有人说:“我们可没有欺负她。”
“这还不算欺负吗?这是一种最沉默的示威。不可以这样子的啊,高三的时候政治老师给我们加课要好好听,她对你们真的是蛮掏心掏肺的。”
“地理老师,估计你们也欺负不了人家。到了高三的时候对脾气好一点的老师要照顾一些,尤其是有些同学老不交作业,上课老是不听,还爱睡觉,高三的时候一定要洗心革面了,好吗?”
“美术老师,反正你们也欺负不了她了,你们和她的缘分已经到头了。有些同学总抱怨从高一开始就没上过音乐课,你们别以为上音乐课就可以随便吵吵闹闹了,你们闹一个试试看,音乐老师可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锐炅在五班时上过音乐课,此刻听到这些话,忙抓住机会吐槽:“音乐老师很严的,上次我被抓住骂了一节课,真的,超严。”
我觉得有些无聊,便趴下去准备小睡一会儿,不料看见东南方向的陈俊朝,又是两条腿交缠在一起的那种他惯用的坐姿,顿时没了睡意,身体向前推了推杨可可:“诶,杨可可,你快看陈俊朝。”
她转过头去看,不出所料,爆发出轰动全班的笑声。昨天一众人刷抖音,一个视频是说男生的坐姿可以有多骚,正如陈俊朝。
艳慧老师:“我们班有些同学要开始控制自己的体重了啊,有些横着长了。”
锐炅问:“我胖吗?”
我实话:“看着不胖。”
他一脸懵逼:“看着不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