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想为《空谷幽兰》这本书写一些文字。这本书最初吸引人的地方,在于这是一个老外在中国寻找隐士的旅行自传。
1972年,比尔·波特离开美国搬到台湾,开始在佛教寺庙里的生活,并逐步了解中国的隐士,随着台湾到中国大陆旅游的禁令解除,1989年比尔跟美国的摄影师好友史蒂芬· 约翰一起踏上寻找中国隐士的“odyssey”。(意为冒险之旅。)
横穿中国大陆对于交通发达的现代社会来说,只是朋友圈里某些旅行爱好者每天在路上做的事,已经多见不怪;但对于两个处在中国那个年代的老外来说,称为“冒险之旅”却一点都不过分。首先他们要解决的就是隐士在哪里的问题,按照比尔的逻辑:”没有森林,就没有枯枝,没有枯枝,就没有木柴,就没有茶,没有茶,就没有禅,没有禅,就没有隐士。“于是在翻遍了恒山/五台山/太姥山之后,比尔将旅行锁定在被他称为隐士天堂的终南山。
一路长途拨涉,比尔和好友还真的遇到了不少隐士:有的真正地离群索居几十年,但有的只是偶尔进山修行。对于“为何要做隐士”这个疑问,比尔从一位修行的道长那里得到了答案。他问:“道教修行的目标是什么”,道长回答:“……世界上的一切都在变化。道教徒和佛教徒寻求的是不变的东西……”
隐士,是为了追求不变的东西?也许按照我的逻辑,出家/修行/都是为了使自己平静,从平静当中获取不变的能量,正是因为城市社会过于喧闹的城市里想要获得平静实在太难,因此才会有人选择去到与世隔绝的地方发现自己。
但有时候,真正能够发现自己的地方,正是我们最想逃离的地方。又如那位道长所说的:“最重要的是学会心静,一旦你能够做到这一点了,那么你就可以住在任何地方,甚至住在一个喧嚣的城市里。”回到作者写的自序里,他说:“我希望《空谷幽兰》能像鼓励西方读者那样,鼓励中国读者追寻并找到生活中独处的乐趣,不是离群索居,而是因为更深的觉悟与仁慈,与大家更为和谐的相处。”
都说“小隐于野,大隐于市”,既然我们极度匮乏离群索居的机会与条件,何不开始思考如何在这个即熟悉又陌生的城市里修行? ”出家人慈悲为怀,入世者初心为本”,隐士们坚持选择在深山里找到他们所谓“不变”的东西,而我们在这个时刻变化着的城市里,同样也可以找到所谓的“不变”,我相信,那就是一份“初心”。
但,究竟何为初心?我曾在某个深夜有感而言:坚守初心,保持敬畏,学会善待,乐于付出。一位朋友很快速地回复我“半夜发毒誓”。我想还真算得上毒誓,在这个嘈杂的信息社会里,太多因素会干扰我们的判断,与此同时,我们给一个“好人”下的定义又太大/太多,以至于好与坏之间也很难分辨清晰的界限。但最简单的认为,只要自己问心无愧,即可算为初心吧,这也仅仅是我尝试修行的一小步而已。有时候不怪自己太弱小,只因敌人太强大,入世者也需要层层苦心修炼,才能炉火纯青的从容面对这个瞬息万变的世界,才有可能成为最有这个时代印迹的“隐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