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落梅说:世间所有相遇都是久别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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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灵子姐是从小到大的亲密无间形影不离的玩伴,住在同一楼层门对门。灵子姐高中毕业后考上山东一所大学,随着见面少了,两人渐渐有些疏远。但在我的心里,她永远是我无话不说、替我两肋插刀的灵子姐。
灵子姐四年的大学时光,我总保持着一个月寄两次信给灵子姐,喜欢收到信启开看到她娟秀的字迹。刚开始,她和我保持书信频率一致。可是大一下学期,她回信没法跟上我的节奏。春天我告诉她我的过敏性鼻炎特别恼人,信里噼里啪啦说了几页纸,她却在夏天回信寥寥两句:“大学校园生活很充实,但很累。请谅解不能及时回信!”
我没有深度问及她,我想,只有等她想对我倾诉的时候才会主动对我诉说的。
我热情不改的保持一月两次信,告诉她我想告诉她的一切。
灵子姐大四时告诉我她会留在山东,因为她找到一份很适合她的工作,她很喜欢。只是她的母亲希望她能回来。是的,我从没见过灵子姐的爸爸,她有一个比她大两岁的哥哥,但是,我只见过他哥几次次。他哥是跑国际货船的,工资待遇非常丰厚,只是不能常回家。灵子姐的妈妈是个见人就笑慈眉善目的人,家里似乎永远只有灵子姐的声音,她妈妈几乎什么都依着灵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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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子姐问我:“知道白落梅吗?”
我答:“她说世间所有相遇都是久别重逢!”
灵子姐问我:“知道马湘兰吗?”
我反问:“一代名妓?”
灵子姐说:“她更像是一个戏子!用一生的期待让约得践!”
马湘兰,青楼女子一枚。她不是花瓶不以貌取胜,据说当年曹雪芹的祖父曹寅曾三次为《马湘兰画兰》长卷题诗。后人评她如子固(即赵孟頫),如仲姬(即管夫人)。
白落梅也称:“青楼之兰,亦是兰。一样的孤高,一样的标世。”
马湘兰轻财重义,有一次遭人寻衅,而主审此案者恰巧是当年遭马湘兰拒之门外的客人,此人有心羞辱马湘兰,放言谁人说情都不肯放过她。
这时王稚登英雄救美,四处奔走使湘兰脱离险境。再强的女人都有脆弱的一面,从此,湘兰的一颗心就只属于王稚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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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次和孩爸带着两个孩子回娘家,一行四人扛着油米蔬果,提着大包小包的礼物,牵着孩子,场面煞是热闹。每次我都发现灵子姐的妈妈在家虚掩着门往外看。那次正好我们四目相对,她像是个做错事的孩子,把门拉开,依旧慈眉善目的笑着,有些尴尬的说:“美子,又回来看望爸妈啦!两个孩子又长高了好多!”我热情招呼她进屋坐,她拼命摆手:“不了,不了!你们聚!”
从父母那里了解到,原来灵子姐妈妈年轻时候是方圆几十里的大美人,可是名声不太好,和好几个小伙处过对象。当她大着肚子结婚时,当时舆论一大片,纷纷猜测灵子姐妈妈肚子里孩子是谁的。婚后不久生下了灵子姐的哥哥,两年后灵子姐也出生了,灵子姐的爸爸天天喝酒,醉了就狠狠地打灵子姐的妈妈。在灵子姐八岁时,他爸带着儿子出走了。
我出生在一个小县城,因为父母希望我能接受好的教育,要上小学之前,搬家过来和灵子姐做了邻居。
灵子姐至今没有成家。我已是不惑之年,比灵子姐小六岁。拥有了两个孩子,婚姻平淡而温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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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雄救美的故事,往往两人会因为爱而在一起。王稚登或许从来没有真正爱过马湘兰,他王郎要的只是一种莺歌燕舞逢场作戏的沉沦罢了!可是湘兰却把他当做知己当做生命的真名天子!两人轻言谈笑时,王郎随口说了三十年之约,湘兰用尽一生来实践!可是人生有几个三十年可以蹉跎!
三十年的书信来往,湘兰不但要牵挂王郎,连王郎的夫人也要一并牵挂,希望她能在王郎面前稍施怜惜,同意将其迎进门。湘兰低下一百个心来曲就逢迎,卑微至极。
七十古来稀的王稚登,世俗功名荣辱已成浮云之时,想起与湘兰三十年之约,他也真的想看看她了。王郎的春以为期,她马湘兰却等了一世。
马湘兰船载歌女们赶往苏州为王郎祝寿,当时是:“四座填满,歌舞达旦,且燕饮累月。”成为吴地盛事,轰动一时!五十七岁的湘兰归后一病不起,含怨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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偶尔灵子姐回城看望母亲后,我们会在我居住楼下一小冷饮店絮叨好久。那时我正准备午睡,灵子姐要我下楼聊会。毕竟快五十岁的人了,虽然没结过婚,身材没走样,容妆精致,举止优雅,谈吐不俗,服饰有个性。可是,不经意的一皱眉,嘴角上扬时,到底是细微的皱纹出卖了年龄。再怎么努力,岁月无情,再怎么不服老,老,它还是如期而至。
灵子姐说得最多的一句话就是:喜欢美子你不打探我的私生活!不随便发表你对我的见解。
灵子姐悠悠地说:“他驾车带我来回来的。回来了我就不走了!”
灵子姐第一次谈及她的他。他是大她一届的学长,两人共沐爱河,情人间说的所有的情话,他们对彼此说过,情人间做的所有的浪漫之事,他们也疯狂做过。可是老天作弄人。他的父亲因为喝醉酒,在一场口舌之战升级拳脚之斗中,情急之下弄瞎了同村人的一只眼睛。在两人磋商两家结为亲家此事即可不了了之时,他是半点不知情的。后来,抵不过父母的痛哭流涕,他曲从了。
“以前我没有觉得没有什么不好。我需要他,但是不逼迫他离婚,我不需要那一纸捆绑。我没有你想象那么痛苦,因为我什么都不缺!我的爱情天天都是新鲜的。”
“他结婚的时候没有对我说,有了一对双胞胎儿子时也没有对我说。后来其实我倒不是太责怪他,他很爱我,也很不容易。可是,最近,我倦了,累了!”
“他的心越来越多的放在他的两个儿子身上,不能抱怨他对我没有从前好,他的确是精力有限!我也能理解他对他的结发之妻和两个孩子的亏欠。我决定退出。”
“因为长期长时间作画,我的颈椎完全变形了。那天当我疼痛难忍之时,我想在后颈上贴张膏药,我没法完成,虽同住一小区但面对咫尺的他,我只能做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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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湘兰为践此约,准备一生,不允许自己老去,刹那荣华,只为这最后一次登台。如果王稚登是有情有爱的人,相信湘兰的逝去,他王郎是有愧悔的,也相信他王郎在夜深人静之时,你的悔愧照样可以捶裂心扉!不能给的承诺为什么要对痴情的人儿说?面对痴情人芳华熬干的逝去,你再多的客套的虚无对其的赞美也只是作秀!想那湘兰三十如一日的等待,等待一句想听的话。可是年轻时得不到的,老了就能得到吗?很多时候只能怪痴情的人儿太痴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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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头是岸。
很开心灵子姐回家了!
祝福我的灵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