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季的北京格外寒冷干燥,雾霾肆虐,这不是我喜欢的城市,不是我喜欢的季节。
总会有很多朋友问我,当初为什么会选择来到北京?我一直没有好好想过怎么回答。我在南方小城长大,在省城上学,小城的节奏慢,见识也不多,而我,也是个看上去安安静静不折腾的女生,像我这样的人,毕业之后理所应当去家乡考个公务员或者老师,找个踏实的男朋友,安安稳稳衣食无忧过一辈子吧。而事实却是,毕业之后,一个人拎着行李,来北京找工作,熟悉北京的地铁线路,满世界找一个不认识的地点。幸运地是,我找到了第一份工作,大家都很照顾我。
我还以为北京就是这样包容,远远没有想象中的那样艰难。在北京,我确实也不是一无所有,也不是应有尽有,只不过我不用担心找不到房子会打道回府,仅此而已。第一份工作在距离家里很远的地方,我必须解决的第一件事是住,而我出门时也只带了三千块,根本租不起房子。好在姑姑的好心收留,让我在她家住了半年,很感激她们一家,让我一直有种家的感觉。半年后,我存了一点钱,可以自己去住了,恰好高中同学也在北京,她想和我一起合租,我也欣然答应了。房子是她找的,我没有过多地参与,看过一眼之后,就搬进去了,带了一床被子,几件换洗的衣服,别的什么都没带过去。就在来到北京6个月后,我正式进入北漂的生活。同学租的房子在东三环,那是一个一平米都要四五万的地段,她用一千二一个月的租金拿到了房子,因为她同事是二房东,而对当时的我来说,一千二的房租我都觉得贵。现在想来,那时真是太天真了。房子是四五十年代的老房,破到极致,怎么收拾都弄不干净,从小到大没住过那样的房子,和同学住一起,也有诸多磕磕绊绊。原以为合租会很热闹,大家像一家人似的,虽然艰苦,但还有个人相伴。事实却是,虽住一个屋子,却老死不相往来。室友敲门必然没好事,要不就该交钱,要不就是指责你没倒垃圾。自己去敲室友的门,就算想聊聊天,也会被人敌视。不过好在距离单位不算很远,每天半小时可以到公司。就这样住了半年,由于室友的犹豫不决,并且二房东大人也受够了我们两吵吵闹闹的状态,我们被扫地出门了。接下来的日子,就得找房子,找房是件无比痛苦的事情,我依然没有参与。中间又经历了清华园附近小街一夜,那是同学帮找的,想都没想交了钱,就拉东西过去,一去傻眼了,竟然连隔壁屋的人翻身的声音都能听见,没有窗户,终日不见阳光,一晚上都没睡着,第二天就拉着东西走人了。又厚脸皮回去找了高中同学,同样没看房间,此时也已经没得挑了吧,就把东西搬去,交了钱住下了。而后的经历也是非常不愉快,同样是老旧的房子,在三楼,楼下走路的声音都能听见。一天晚上凌晨2点被楼下一对夫妻吵架的声音给吵醒了,整晚都没睡好,烦躁地哭了,在这里幸福的要求这么简单,却无法满足,我只想好好睡一觉而已。每天夜晚睡觉,就算不吹电风扇也必须要开着,因为听着电风扇规律的声音比挺屋外突然的响声来得更舒服些。那一刻,我不断问自己,我为什么来北京,又为什么待下去。那段时间心情低落到极点,真的很想回家了,即时什么也不干,待在家里安安稳稳睡觉也是好的。
因为住的异常不舒服,和室友的关系也越来越不好,我不喜欢她,她竟然是在这么极度乱糟糟的环境中还能炫耀唯一一块干净领地的人。明明不开心,还要装作很开心的人。而我们也终于住了小一个月后所有矛盾都爆发。一天上班,忘记了锁房间门,当然我也有错,从没有习惯连房间门都锁。同住的室友发来短信责备我没锁门,她说有电脑在,丢了问我能不能负责任。我当时火了,在QQ上和她撕逼了一下午,以为事情就这么完了,回去该怎样还怎样。没想到的是,回家之后等待我的是,她叫了她两个同事一起和我吵架。一对三,说什么都是枉然吧,我便沉默了。我们之间所有的情分,在她两同事开口的那一瞬间都崩塌了。而最可恨的是,我晚上还必须和她住一个床。我所有的任性都不得不收起来,因为我没有钱去立刻重新找一个房子。之后的四个月,都活的异常痛苦,尽量晚回去,尽量不去那边住,一周去两三天,其它时间能回郊区尽量回郊区。后来发现,这家中介并不正规,黑中介一枚,屋子里任何东西坏了叫不来人修,只有到收钱的时候异常准时给我打电话,所有这些让我尝尽人间冷暖。最终在续租时,就是没钱,我也异常坚定地搬走了。那时候已经疲惫到了极点,只想放弃回老家,我已经不觉得自己有能力继续待下去了。
后来找到了距离家不算太远的工作,回到了郊区家里住,一个人安安静静地度过了一段日子。工作压力很大,但住的很舒心,从此结束在外租房的日子,再也不想回到从前。
北漂的故事其实还有很多很多,从来没有结束过,这不过二三事。回顾那一阶段,是我至今为止一生中最辛苦的阶段吧。还是一个人熬过来了,没有放弃。很感谢那期间,在我说不开心的时候二话不说出现在我面前的人,在我任性故作坚强的时候给我安慰的人,夜晚送我回家的人,早晨带我寻找阳光给我温暖的人。对周围的人会多一份怜悯之心,大家都不容易吧。而我是一个任性妄为的小孩,请让我慢慢长大。现在我还是很任性,还是很天真。总想着,可以用一杯水一样的单纯去面对这一辈子的复杂。我现在还在漂着,我也不知道还需要漂多久,却有点厌烦拿着简历找工作的日子。如今,早已没有刚来时的那种执念,也不想说无论多苦都要在北京呆下去。现在只想找个喜欢的人,找个喜欢的城市,开开心心地生活。
为什么来到北京?我现在想来,也只是因为小学课本上那一句“香山红叶红满天”,我只记得这一句,也只因为这一句。去过香山才发现,红叶并不是想象中的那般颜色,大概有些东西留在想象中会更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