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信如面

天涯躬身

一年一封,见信如面。七夕快乐,纪念日要开心。

没料到的是,调到国内之后,这个节日仍然不能一起过。你在飞往世界各地的出差途中,我也依然有很多事情要忙。等到零点,给你发了消息,你回过来,祝福寥寥几字,但是后面跟了大大的笑脸,知道你是开心的,就没有什么值得烦恼。

在伊朗的时候开始的这个习惯,那时候用的是手写信,放在你下班回来一眼就能看到的地方。高兴的时候,也许我还会放一朵花,而且那一天我会把字写得超认真,不急躁不潦草。最近又开始很想写字,也许可以试着再手写一封。前不久,去邮局取稿费,柜台旁边是邮政窗口,有个工作人员正在为一封平信贴邮票,再旁边是绿色的邮筒,还是很久前邮筒的样子。不知道现在邮票背面是不是还有胶水,用舌头舔一下,就能牢牢地贴在信封上,我想起的竟然是这样的场景,觉得有意思。

今年一起去参加了高中的同学会。群里的人说,非村是优秀的毕业生。我说,不是,我是优秀毕业生的太太。这和是否谦虚无关,有你在,我可以很安心地隐在背后,在复杂的人际关系里,做一个只要保持微笑的有礼貌的女孩子就好。你在他们中间谈笑,你吹牛,你喝酒,你打牌赢钱,你喝醉,你发红包,你和别人提起我的时候亲密地叫我名字,我觉得都很好。只是,你在的时候我会变得很懒,什么事情都不想操心,不用关心前方路况,不用操心旅游安排,我的智商似乎会自动下调好几档,对于任何事情的反应都会很自然地慢半拍。有时候,我觉得这可能是什么严重的疾病。这么看来,你还是少回来得好。如果再加上“一回来就要带我吃好吃的,周一到周五我努力运动,还不够抵消周末一顿大餐摄入的热量”这件事的话,出于健康考虑,你最好还是别回来了。然后,你哈哈大笑,没有啊,一点也不胖,比我瘦多了。明明你周一到周五也在努力运动,咱俩这样是不是不好,似乎周末见面就是为了把前几天没吃的东西补回来一样,听起来怎么像两个还没有长大的小孩?

和你一起夜跑也是一个全新的体验。你老婆除了体育好身体棒,能跑能跳之外,没有其他出类拔萃的优点。近几年,你也养成了跑步的习惯,但算起来,因为一直在两地,还没有真正意义上一起跑过步(你后来纠正说在跑步机上跑过,好吧,我加个“真正意义上”)。我们沿着钱塘江,在黑暗中穿过散步的人群,你跑得要快一些,所以刻意放慢了脚步,时不时问我,老婆,可以吗?没有什么不可以,因为我知道自己可以随时停下来。儿子骑着自行车从我们身旁越过,对面江岸上灯火璀璨,对我们来说,都是最好的夜晚。

从高中到现在,一起走过了二十多个年头,这是很长的一段时间,也许占据我们生命的四分之一,但调回国的这一年又觉得好像重新开始了一段relationship,有点新鲜和陌生的相处方式,让我对每次再遇都充满期待(当然要剔除“每逢老公胖三斤”的部分)。

写这封信的时候,我还半躺在床上,晨光从纱帘中透进来,看来又是一个还没有褪去热度的秋日。孩子们在客厅里吵闹,母亲已经准备好早饭,他们开心地跑进我的房间,说今天吃的是鸡蛋饼,他们打算用番茄酱在上面画一个大大的笑脸。所以我必须起来了,刷牙洗脸,准备开始一天的工作,也许抽点时间等待远方的来信。

最后,祝福我们都能长命百岁,这样我们大概还有五分之四的时间可以一起度过。

爱你的非
二零二三年七夕于杭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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