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开始关注村上春树是因为他的名字,我以为,拥有美丽名字的日本作家夏目漱石已经是我心目中的巅峰,直到看到村上春树,我以为他是个女性。
村上,春树,我纯粹是以拆字的方法看这四个字,我幻想着:春天忽然清凉的阳光,忽然又温暖一会,忽然闪耀的更真了一些,忽然又暗了一层,像有股细风替大自然调和着颜色。天上微微有些白云,水上微微有些波皱,天是水,水是天,清明透亮,温暖的空气,带着丝丝甜腻花香。山山水水虚幻的吻着,山不动,水微响。在这样一番迷幻的情景中,远处站立着给我们一个深沉背影的即使村上春树,我看不到他的脸,他深邃的眼睛与柔软的嘴唇,但是,一股莫名的爱娇,把我摄向他。
想必我当时也是太过梦幻,竟被这么一个名字弄得魂牵梦萦,自此唇齿之间,一旦咀嚼起来,就有淡淡清香。在拒绝看到他本人照片的情况下开始一本本的读他的书,第一本是《天黑以后》,大概是初中的年龄读的,不太懂,只觉得那种清冷的描写我很中意,那时喜爱的作家以史铁生、余秋雨等国内作家为主,史铁生的一本《我与地坛》翻过来覆过去读了三四遍,觉得描写的甚好,但是村上那种好与史铁生还不同,一个是火焰,一个是海水。从《天黑之后》,我开始慢慢接触村上的作品,那个时候我还是不知道村上的性别是男,只是认为这个“女作家”的性爱描写真是淋漓尽致的潇洒,真的是少有,在此之前,我看过的跟“性”沾点边的只有莫言的书。我也从没想着特意去寻找村上的资料,当然也不知道他的长相,年龄之类的,内心想着肯定不会是一个老头子。后来看到了他的照片,知道了他的年龄后,虽然不是我一开始肖想的那样,但总归也没有很失望。我崇拜他,我喜欢他,我管他是男是女是猫是狗,我爱的是他的书,他的字,他的灵魂,自始至终。他苍老的容颜,他遒劲的有着不像写出这么舒缓文字的胳膊,他星星点点的白发梢,我崇拜他,我心悦他。
我相信很多人跟我一样有所迷惑,林少华是否过于美化了村上的书。正是有这样的疑问,我开始慢慢学习日语,想有一天能亲自读一读村上的书,到那时,是否过于美化,水到渠成便能明白了。而如今,我相信是没有的。之前看《海边的卡夫卡》的序言中,林少华这么说道:下面再啰嗦几句翻译。据村上事务所介绍,迄今翻译村上作品或已签约的已达三十一个国家和地区。就我个人来说,自一九八九年翻译《挪威的森林》开始,时间或快或慢过去了十多年,书厚的薄的加起来至今已是第二十一本。仅上海译文社两年来就已印了一百四十余万册,读者群已是极为可观的数字。有不算少的读者朋友来信问我怎么学的中文、怎么学的日文,甚至问我译的怎么不像日文,是不是我给拔高了美化了整容了。不用说,文学翻译不同于数学,1+2可以等于任意数。说得极端点,一百个人翻译村上就有一百个村上。在这个意义上,大家所看的村上是我理解的村上,好也罢坏也罢,都已宿命地打上了“林家铺子”的印记。所谓百分之百的“原装”村上,从实践角度言之只能是神话。
那么,“原装”村上大体是什么样子呢?北京师大中文系王向远教授在《二十世纪中国的日本文学翻译史》中认为:“村上的小说轻松中有一点窘迫,悠闲中有一点紧张,潇洒中有一点苦涩,热情中有一点冷漠。兴奋、达观、感伤、无奈、空虚、倦怠……交织在一起,如云烟淡露,可望而不可触。翻译家必须具备相当好的文学感受力,才能抓住它,把它传达出来。若再补充一点,那就是还有一点幽默——带有孩子气加文人气加西洋味的幽默,它含而不露又几乎无所不在。我作为译者是否把这些传达出来了,读者自会评判。文学翻译的根本目的乃是破译他人的灵魂与情思,是传送他人的心律和呼吸,是移建原文的氛围和韵致。始而会意,继而会心;始而见字译之,继而无字译之。悠然心会,妙处难与君说”。
温柔是罪,村上春树的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