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此刻极其不想听报告。这会儿像视力忽然变好一样,看见了这无聊的报告与我的生活之间赫然的关联。
当初我饿扁肚子,侧身通过这入口的窄门,幻想着从此后与门内的他们便是共梦的同路人。但我忘了,自己身上还带着一条尾巴,一条如何节食也无法节掉的异类的体态。于是,自欺欺人到忘却本命,日日徘徊到长日将尽。
最近,笔下译文同样乏善可陈——原文选得太无味。朋友推荐的文章我译后点击量轻松过万,我自己调研后选择的文章反而充溢着浓浓的科研味道!看到自己的选择是如此乏味不堪,我惊呆了。我倏然意识到生活就是人格的镜像,就像圣经中提到的:富有的人要让他更富有,穷人要让他更穷。我苦于日复一日失控的长吁短叹劳人且伤己,听着这无趣的报告才猛然发觉,我一直纠缠着自己去做的,无非是在一目了然(tuixue)的地方匆忙做决定,而这恰恰是注定最无效的做法。在看起来最滑(选)稽(择)可(原)笑(文)的地方充分投入时间,才能真正“用自己的眼睛分辨事物”。从某种意义上讲,此乃最为“形式洗练的复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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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村上春树《奇鸟行状录》之“形式洗练的复仇”
"我做的当然不是了不起的大买卖,不外乎在银座开四五家饮食店,在世人眼里不值一提,不值得自鸣得意。但如果单就成败而论,我可是一次也没失败过。因为我一贯按这个诀窍行事。其他人往往轻易跳过任何人都一目了然那种似乎滑稽傻气的地方一门心思往前赶。我则不然,而在看上去滑稽傻气的地方投入最长时间。因我知道在这种地方花的时间越长,往下就越省事。"舅舅又呷了口威士忌。
"举例说吧,想在某处开一家店,饭店也好酒吧也好什么都好,那就先想象一下,想象开在哪里合适。好几个地点可供选择,而终归只能选一个。如何选择才好?"我想了想说:"那怕要就各种情况预算一番:如定点在这里,房租多少,贷款多少,每月偿还多少,客流多少,返桌率多少,人均消费多少,人工费多少,赔赚!临界点多少…无非这些吧。""若这 么干,十之八九的人必然失败。"舅舅笑道,"告诉你我怎么干。一旦我觉得一个地点合适,我就站在那跟前,一天站三四个钟头,一连好多天好多天好多天好多天只管静静观察那里来往行人的面孔。不用想什么,不用计算什么,只消注意什么人以什么样神情从那里走过即可。起码花一周时间。那时间里势必要着三四千人面孔吧?何况有时花更多时间。但看着看着自会豁然开朗,好像云开雾散一样,明力过来那里到底属于怎样的地点,该地点到底需求什么。如果该地点需求的同自己需求的截然不同。那就到此为止,而去别处重复同样程序。但如果觉出那地点需求的同自己所需之间有共通点或折衷点,就算踩着了成功的尾巴,往下只要紧紧抓住不放即可。但为抓住它,就必须傻子似地不管下雨下雪都站在那里以自己的眼睛盯视别人的面孔。计算之类此后尽可你怎么算。我这个人嘛,总的说来很讲现实。只相信自己两眼彻底看明白的东西。什么道理呼方案呼计算呀或者什么什么主义什么什么理论等等,基本上是为不能用自己的眼睛分辨事物的 人准备的。万世上大多数人也的确不能以自己眼睛分辨事物。至于为什么我也不明白。本来想做任何人都应该做得到的。""大概不仅仅是靠魔感吧!"
"魔感也是要的,"舅舅和悦地笑道,"但不仅仅是那个。我在想,你应该做的事也还是要从最简单的地方开始考虑。比如说,老老实实地站在某个街角每天每日观看人的面孔。不必匆忙做出决定。或许不够畅快,但有时候是需要沉下心来多花些时间的。""您是叫我暂且留在这里别动步?""不,我的意思并不是叫你留下或去哪里。想去希腊去也可以,想留下来留也无妨,先后顺序应由你决定。只是,我一直认为你同久美子结婚是件好事,我想对久美子也是好事。却不知为何突然间分崩离析了,这是我不能理解的又一件事。你怕也稀里糊涂吧?""稀里糊涂。"
"既然如此,我想你还是训练一下以自己眼睛看东西为好,直到一切真相大白。不要怕花时间。充分地投入时间,在某种意义上乃是最 为形式洗练的复仇。""复仇!"我有点愕然,"指的什么?这复仇?到底对谁复仇?""噢,意思你也很快就会明白的。"我们坐在檐廊一起喝酒,加起来也就是一小时多一点。之后舅舅起身,说了声打扰这么久,就回去了。剩得自己一人,我靠在檐廊柱子上茫然看着院子和月亮。一时间里我可以把舅舅留下来的现实空气样的气息尽情吸入肺腑,我因此得以放松下来--好久没放松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