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罢晚饭,刷一会短视频。
大学生骑小黄车去开封吃早餐没了后续,小乌发了五颗导弹给大给,大鹅回了一颗,没说掉哪了。
李子柒的乡村生活又回来了,据说三年前被资本割了韭菜,这一次找到个不割韭菜的资本傍身,腰肝比之前的那个硬。
我因脚上旧疾复发,行走不得,生生在房间里坐了几日枯禅,无聊起来全靠小视频与电子书打发时间。
今天试着下楼,还是隐隐作痛,赶忙回屋坐定,继续刷手机。
莫太太出门吃饭去了,朋友家烤了窑鸡。
莫太太是句上海话,讲人迟饨反应慢的意思,我拿来调侃并不要紧,反正我写的东西太太从来不看。
窑鸡的窑字我总觉得有怪异的悲凉,白条条的一只鸡用荷叶或者锡纸包裹,用泥浆密密地封闭住,然后放进一座砖砌的小楼中升火并慢慢炙烤。
使我联想到古时候穷苦人家卖年幼的女儿到青楼,细细调教至成熟,使其具有声色滋味后,便可供豪宾贵客享用。
前些时候看了一部美剧,名为战士,讲当年美国旧金山开矿,许多华人被皮条客当作猪仔卖给矿场主作苦力。
华人苦力有个自嘲的外号,唤作葱头。
上海话也曾有斩冲头一说,意思与现在的割韭菜类似,以我的研究,斩冲头应该就是斩葱头,当时的这个词带着点宁波口音。
李子柒这个女子我是买帐的,会干农活会做家务,会用角磨机还会使电钻,会弹琴会唱歌会画画,竹工木工油漆工也是一把好手。
刚才看了个视频,李子柒扛着一根根三米多二三十公分直径的圆木爬上爬下人,一声不吭独立盖了间大几十平米的工作室,让我这个弱不禁风的男子羞愧难当。
李子柒穿汉服确实好看,长发及腰仙气飘飘且一脸的不食人间烟火气质。
我忽然想,小仙女也需要沐浴拉屎,不知她家的厕所有没有干湿分离,卫生间装的是马桶抑或坐便器。
阿弥陀佛,罪过,我这人写文章常有跳跃思维,这一跳不知道就跳到了哪去。
作为一向在上海生活的城里人,我谈谈我自己住在乡下一年多来的感受吧。
半开放式的庭院,我也很喜欢,不过夏天太热冬天太冷,蚊虫鼠蚁又多,偶尔会有不怕死的蜈蚣蜘蛛之类,令人望而生畏。
不敢种太多花,因为蜜蜂呼啸来去是极恐怖的,飞行速度极快,躲避不及便很容易被撞上。
马蜂的个头比较大,我远远望见就躲了,倒是不易出蜂祸。
在乡村做民宿,心情是极矛盾的。
又希望你来,又怕你城里人来了会不习惯。
农村真的适合养生,尤其是穷乡僻壤的边陲之地,但农村也真的没有短视频里那么美好,如果能容忍生存环境简陋,倒是值得一试的。
看到有人说李子柒,是荒凉的盐碱地上一颗美丽的罂粟,我有一点点吃惊。
农村人整体生活水平低,生存环境差,精神世界空洞,确是事实。
农村女孩在应付生存压力之余应该还是可以保持优雅美丽的。
但如果将几十万几百万甚至几千万资本堆砌而成的唯美小视频当作普遍的中国乡村人的生活境况介绍给全世界,确乎有使用迷幻药的嫌疑。
在这盛世,一个中等文化的农村女孩能以努力坚持执着的信念改变人生?
段成式的酉阳杂俎或许可以这么写。
在这盛世,每年一千万左右的大学生如愿找到生存的一席之地了吗?
在这盛世,为什么有那么多手脚齐全身体健康满腹经纶风华正茂的大好青年,还未享受人生幸福却已经负重累累,为什么努力工作了996,还会为兰州拉面上究竟要不要加一个煎鸡蛋而焦虑彷徨。
罂粟花的香气,闻起来,全是美梦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