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山程
若不是,最近又被朋友圈一张张毕业照刷屏,我还不知毕业已3年。嗯,3年,还来不及好好整理思绪的我,早已在岁月的洪荒中,匆匆走了3年。
突然想起,上一次回母校已是前年的事了,那次还与大学一哥们吃了饭,喝了酒,借着酒劲,聊起大学时期的种种,聊到自己曾经喜欢的姑娘,把大学时期的陈年旧事,现实生活的快与不快,统统说了一遍,感觉痛快的同时,何尝没有回归于现实的苦涩与无奈。
大学,一个多么美好的时代,记录了一群人共同的记忆,却也留不下关于一个人的记忆。或许,这才是真正的大学,你以为在最美的年纪遇到了一切,却没想到,毕业后才是真正的开始。
毕业,这个词过于沉重。不想提及,却常常提及。只是提起时,那些过往画面,那些青葱岁月,早已定格在那里,你看或不看,它都在那里,静静地,久久地,有说不出的感觉,却有说得出的故事,只因毕业是用来怀念的,而大学不是。
01
2013年7月,正值昆明雨季,我没有如往常一样,在某个雨后微澜的傍晚,在校园里漫无目的的闲逛,习惯性坐在某个常坐的木椅子上,东想西想,想些怎么也想不明白的事,然后趁着夜色,混入人流,往宿舍悠悠走去,而是,背着一个里面放着花了四年时间得来的一纸毕业证书的包,手里提着一大袋行李,上了朋友的车,离开学校。
是的,那年7月,我大学毕业。未毕业前,我常常幻想毕业时的情景,只是从未想过与舍友、同学一一道别是怎样一种心情。一直以为,毕业无非是一群人一起拍一张毕业照,吃一顿毕业餐,然后纷纷离校,各自开始新的旅程。可当那一刻真正来临时,一种莫名的情愫会轻易击溃我本有的防线,扰我思绪,让我高兴的同时还无比失落。
毕业离校那天,昆明下着小雨,在送走其它舍友后,家住昆明的舍友,开车将我拉离学校,汽车缓缓驶出学校,我没有,也不敢侧身回望,只是看着车窗外,望着那无比熟悉的校园环境一点点在眼前慢慢晃过,慢慢消失。那一刻,我没有与舍友搭话,只是静静地望着窗外慢慢变得陌生的环境,陷入一阵短暂而悠长的沉思。
初上大学时,我坐上开往昆明客车,怀揣着对大学的向往,对知识的渴望,从一座城到另一座城,穿越几百公里,到一个陌生的地方,与一群素未谋面的人聚在一起,从陌生到熟悉,从相熟到相知,一起吃饭、上课、聊天、吹牛、打趣,做了许多大学生都做过或没做过的事,谈了一场短暂的恋爱,度过了人生最美的四年。
大学四年,我习惯于一个人来回于宿舍与图书馆之间,素来以一个人的喜好去理解或看待一件事,很少参与相关活动。客观的讲,我的大学生活,一直按照我的方式在进行,这样的情形,让我的大学生活难免会有所缺失,并不完整,但于自己而言,过得很充实。
我们的大学生活,难免会任性的留有遗憾,正如年少而不懂如何去爱,天然而不自知地以为应由另一方来付出和适应自己。后来才知道,爱情是相互的,没有哪一个人会与自己百分百的契合。大学生活与爱情一样,开始了,便有了适合自己的那种形态,你要去适应,要去付出,结局方能圆满,至少不会留有太多遗憾。
现在想来,我的大学生活,过得真快乐,甚至是痛快。无生活与工作上的压力,至多是临近期末考时,多花些时间,熬上几个通宵,苦背专业知识。其余时间,大多与舍友和同学“鬼混”在一起,上课时座在一起背着老师私下里吹吹牛,聊些与课业无关的话题,比如爱情,比如新近发生的某某事情,比如以前做过某某很牛的事,甚至还粗浅的谈论些国事,却很少像模像样的听过一堂专业课。课后,除了相约一同到食堂吃饭外,是一起上网,或是偶尔喝喝酒,聊聊喜欢的女孩,还无所事事的把睡觉当成天下第一等大事,略有饭可不吃,课可不上,只愿睡觉的风范。
我得承认,尽管我的大学生活,有太多任性的时候,可我还是保留了对文字和阅读的热爱,并未因安逸舒适的大学生活而有所荒废,反倒把课余的大部份时间放到了阅读上,每天来回穿梭于宿舍与图书馆之间,在略显浮躁的大学校园内,坚持做自己,坚持每天阅读,于是当我毕业后,便开始尝试写作,现在还把阅读与写作当作生活的一种方式。老实说,大学时期,我们最不该的还是在最该好好学习的年纪,做了大部份与学业无关的事,甚至,还主次颠倒,重吃喝玩乐而轻学业,整天过得浑浑噩噩,不知所以。
02
汽车缓缓远离学校,将我拉向早已找好的出租屋,原本因各有心事而沉默的氛围,被朋友浑厚的声音所打破。他说:大学真是个奇妙的地方,读书时老想着毕业,而现在才毕业又老想着回去,我发现,我还没有准备好,就被很多无形的力给推入了社会。他说的时候,眼睛直视着前方,我只看到他的侧脸,并未看见他当时是怎样一种表情。
他的一句话,好似击中了我心中柔软的那个地方,一时间竟不知如何回答。是啊,那种读书时期望毕业,毕业后希望回去的感觉很有意思。这种感觉,在大学毕业多年后,显得愈加浓烈,只是回不去的终已成为过去,任何因怀念而得来的念想,只会阻碍自己前行。可我终究还是会有如朋友一样的感触呀,毕竟,现实的诸多不如意,催生了我们怀念过去的想法。
那一天,他开车送我到出租屋,卸下行李把我送进屋后,与我作了告别,说了一声:保重,常联系。然后转身离去,我送他到屋外,见他上了车,直到汽车越走越远,直至消失在我眼前。车走远了,我一个人站在飘着小雨的高楼下,怀着空荡荡的心情,看着空荡荡的天空,空气仿佛在瞬间凝固,那种欲让人窒息的感觉,在那一刻感觉特别重。
他不是第一个与我道别朋友,却是最后一位与我道别的朋友。在我大学时所住的宿舍,我是最后走的那一个,我一一送走了他们。每送走一个,心里都会有一丝淡淡的忧伤和不安,直到他们全部走完,我独自座在空空的宿舍里,竟也会不习惯。我原本是多么期待这一天的到来呀,我原本是受够了宿舍里各种打闹,晚上各种夜聊,各种打游戏的声音,是想要赶快离开的人啊。而当面对早已有心理准备的送别情景时,我又是那么的不舍,那么的不愿他们离开。
而那天,当家住昆明已被我送走的那舍友,打电话与我说要回来送我的时候,我感觉很开心,又难过,这种去而复返来送我的情谊,怎能让人不高兴,可我又该用怎样一种心情去再一次面对离别。
毕业送别时,我们总希望,时间能慢些再慢些,好让我们多看彼此一眼,希望汽车不要那么早早驶离车站,好让我们在这座城市多待一会儿,因为我们怕,那一别,天南海北的人,此生便没有见面的机会,曾经座在宿舍里喝酒,谈着理想,谈着心爱姑娘的情景会成为永远的过去。可事实真是如此呀,那些曾经无话不说的朋友,因为各自生活工作的关系,有的少了联系,有得甚至断了联系,而我们送别时说的那一句:珍重,常联系。也仅有“珍重”二字可言。
我最近一次与大学送我的那位朋友见面,已是两年前的事了。那次以后,虽然我们常联系,说好了再见面时要好好喝一场酒,可因为距离和工作的关系,多次未能成行,只能把时间往后一拖再拖,还不知何时才能真正聚在一起,摘下虚伪的面具,放下所有的防备,痛痛快快的喝一场酒,肆无忌惮的畅所欲言。只是,毕业了,很多事情,便真的身不由己了。
03
这一久,看着朋友圈里发出的毕业照,看着各种毕业感言,然后回过头来,慢慢翻看我大学毕业时的毕业照,看着曾经写下的只言片语,想起送别朋友时的那些场景,被多处温柔的细节所打动,水漾的青春,变得更柔软。我们接纳着自己,爱大学的自由,爱自由里的疼痛。其实,我们怀念的不仅仅是大学,怀念的还有大学里的相对自由,以及大学里的那群人,那些事。
我一直对“大学无用论”这样的言论感到厌烦,也常听身旁的人抱怨上大学什么也没学会,除了睡觉和打游戏,道听途说些贬低大学的言语,实际上这些和大学本身没多大关系。若你没上过大学,便永远无法体会上大学真正的价值所在:社会的缩影,接触更多来自五湖四海的人,校园活动,兼职等等会让你的社会经验不断累积,形成一种新的看待问题的思维方式,使心智更加成熟。有活跃的思维方式,这很重要,因为它会让你更好的去看待并规划自己的生活和未来,能让你更加坦然的去面对步入社会后的诸多困惑与苦厄。
大学的本质是自由,而我们上大学,一样可以很自由。上大学的时候,我撕下了头脑中对很多物事固有的思维和预判,只是很认真的去生活、去学习,从而更纯粹的去生活,不被很多东西所固化。希望有一天,大学毕业很多很多年后,我们仍能更为独立的去看待并感知世界,以心为尊,不介意别人的看法,不惧怕未来,化生活为诗,这样,就真正的自由了吧。
现在,我大学毕业3年,日子过得不好不坏,新交了好多朋友,却没有如大学那般敞开心扉,无所不谈,我想我是长大了,学会了伪装,或是更加成熟了,不再轻易向别人吐露心声。不过我更加怀念大学时的那种轻松愉悦,不想不顾的状态,可自己总得面对自己的人生,因为逃避不了的只能面对。
“毕业是用来怀念的,而大学不是。”这是和一朋友聊起大学生活时,他随口而出的一句话,我听了,感触颇深。是的,毕业是用来怀念的,而大学不是。大学是用来学习和成长的地方,我们把最美好的时光留在了那里,那里有我们青春的印记,任凭岁月斑驳,也无法湮没它的温柔。于我而言,大学更像是人生路上的一次旅行,一次次遇见自己,忘记自己,也找到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