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是悲喜交替;茫然,让你错失良机、最终失意;勇气,带你拼命前划、逆流而上。看完了“橘子不是唯一的水果”,讲述一个女孩面对种种质疑和打压时,如何探索人生道路、成为她自己的故事。温暖而点醒在沉睡之中的某些意识,不够勇敢,但必须继续努力加油,人生只有自我负责,而无法假手于人,只要不放弃,仍可以期待破茧成蝶的到来,不负岁月。
故事的女孩我,是一个弃儿,也很幸运地遇到了现在的养母,一个对传教事业有着恒久的兴趣,也享受和上帝的关系,于是我被她拖入了一场与“我们以外的世界”格斗的车轮战。教会举办很多的小测试,母亲非常想要我赢,一旦我答不上来,她就会发火。曾经有一次,在去买黑豆的路上,有个老妇人突然抓住我的手,看了我的掌纹,笑了几声后说“你这辈子不会结婚,永远不会,而且你将终生漂泊。”我听闻后,使劲想弄明白她的话是什么意思,反正根本没想过结婚的事。
母亲和我一起散步,爬啊爬,把小镇抛在身后,把她皈依的故事讲给我听、把她的梦诉诸于领养我的前奏。我们站在山顶上,母亲说:“这个世界充满罪恶。”我们站在山顶,母亲说:“你可以改变这个世界。”我所受到的教育是从母亲朗读的“申命记”开始的,我对于善恶的分辨完全依附于此,以及母亲的判断,没有自我意识的申辩。
有一次我因为淋巴腺发炎聋了三个月,竟然没有人注意到。而我以为是日子过的太安静了,我放声高唱,我不理会任何人,教会内外盛传我迈入狂喜之境。我以为大家都不和我说话,而别人以为是我不和他们说,竟然连最亲密的母亲都未曾发现,当然在被裘波莉小姐发现后,迅速带我去医院治疗,也感受到在医院里的温暖,尤其是艾西尔的陪伴。“万物倒塌又被重建,而重建者充满欢愉。”等我出院时,听力恢复了,自信心也康复了。无论是在学校、教会,还是在家里,我一直竭力表现得普通且正常。
其实在学校,我过的并不顺心,因为我的执拗与敢于发问,而困扰到了别的同学,无意为之,但效果斐然。而使得有些学生们霸凌欺负我,怒火攻心地奋起反抗,却被老师冠以训诫我的鲁莽,我显得格格不入,即使母亲被叫到学校,请她酌情加以管教,母亲只是冷笑几声,然后带我去了电影院作为奖励。于是学校里的每个人都唯恐避我不及,和母亲谈及不想要去学校。只是她说:“我们的与众不同是上帝的旨意。”
春天,地上积雪未化,我梦见自己结婚了,连续做同样的梦。而有个女人住在我们街上,她对所有人都说过,她嫁了一头猪。我问她为什么要嫁给猪。她回答我说:“等你发现他是头猪,一切都就太晚了。”我认识得其他男人也好不到哪里去,世界上有很多女人,世界上有很多男人。还有很多野兽,如果你嫁给了野兽,该怎么办?亲吻他们未必次次会变成王子,而且,野兽狡诈多端,它们会伪装成跟你我一样的人,也莫非整个地球上的女人们全部都嫁给了野兽,而全不自知?我也层问过小姨:“为什么那么多男人其实是野兽?”,她放声大笑:“怎么说这些,你还小呢。”而姨夫偷听到,把脸凑过来:“要不然你们也不会这么爱我们呀。”用扎人的腮帮子蹭我的脸,而我恨死他了,于是对于男人、女人和野兽的混乱一直追随着我。
大人总是以自己的意志掌控小孩,母亲读简爱时,将结局篡改,当我能读书时第一次看见真实的结局时愤恨,一辈子都不愿再读简爱。母亲和我去镇上,因为下雨穿着雨衣,我傻到家了,竟然问她能不能买件新雨衣。“你的雨衣会比你父亲还长寿你。“这就是回答,当卖肉糜时,雨衣被挂肉钩子钩住了,一扯,袖子就豁开了,母亲只是取出玻璃胶带在我的胳膊上绕啊绕。当被熟悉的人看见提及,母亲立即就说马上去买件新的雨衣。只是带我去了一家二手货店,找了一件大的离谱的雨衣,母亲不管是否合身,只认为浑身上下不被淋湿即可。这一刻,我恨死她了。
时间能抹杀一切,人们遗忘、厌倦、变老、离去。每个人讲故事的方式不一样,只是为了提醒我们,每个人眼里的故事都是不一样的。有人说,故事中有真相可寻,还有人说,各种各样的事都可以被证实。我不相信这些说法,唯一可以确信的就是事情都很复杂,像打满结的线。看起来是明摆着的,但你很难找到开头,也不可能搞清楚何谓结尾。认识梅兰妮让人喜悦多了,而我和她故事的始末又怎能理得清呢?我们谈论关于未来的计划,也探究彼此的身体。我笑着对她说:“我爱你,几乎和爱上帝一样多。”她看着我,眼里浮上一阵阴霾,“我不知道。”她说。却不想有人已在教会高发我和梅兰妮的事,“撒旦的恶咒已让她们堕落。”牧师说,用他那又烫又重的手,压在我的颈脖上。教堂里每个人都凝如蜡像,然后是一番地狱般的斥责和救赎。
家中也不断有教友、牧师的出现,以净化我的灵魂,牧师交代母亲:“别让她离家半步,也别给她吃食。她需要耗尽精力,直到魔鬼离去,才能重获她自己的精气神。”在一系列的折腾下,我心依然惦念梅兰妮,只是当我悄悄找到她时,她坦然做了忏悔,不该再见面。激情过后,离开也许是最好的安排了。上帝大概会宽恕并遗忘,但母亲不会。在我浑身发抖躺在客厅时,母亲带了一把细齿梳子去了我的房间,翻出所有信件、所有卡片、所有私人笔记,然后夜里去后院把它们烧光。她在后院烧掉的不只是那些纸张和文字,在她的头脑里,她依然是王后,但不再是我的王后了。
母亲要我搬出去住,牧师和大部分教友都支持她,我让她恶心难受,我玷污了这个家,也把邪恶带进了教堂。这一次我没有退路,一切似乎归结为一个症结:我爱的是错误的一类人。不管从哪方面看,爱上谁都无所谓错,只有一个例外:对另一个女人产生浪漫情愫就是罪孽。日子在某种麻木不仁中苟延残喘,我在教会中被孤立了,别人都处在惊恐和焦灼中。我也离开了家,自力更生的跋涉,一直远远近近地努力自己的生活与蜕变。然后忘了上一次见母亲的时日。“如果当初留在那儿,会发生什么事呢?”大概会成为传教士吧。有千丝万缕能帮你找到归途,也有千丝万缕要把你带回去,只是心思一转,再难回头。
多年后,再次踏进家门时,和母亲淡淡的交谈,像是从未离开过一样自然。我有一套自己的理论,每次你做出一项重大决定,你就会分离出一部分自己,继续过另一种你原本该过的生活。有些人气场很强,有些人能在自身之外创造出另一个迥然不同的自己。有可能我根本就不在这里,我的每一个部分都跟随着我做出的以及没有做出的决定在各处游荡,只是偶尔邂逅,擦肩而过。我可以漂洋过海,任由暑气逼人,我可以放弃我所拥有的一切,但绝不会为了一个男人,因为他们只想当毁灭者,却从不愿被毁灭。这是自己的人生与选择。就像家,真正的家,但我没有办法融入某个家,也没办法抛弃自己的这个家,她早已在我的纽扣上系了一根绳,只要她高兴,就能牵绊住我。
但是有一天,我们发现:围墙坍塌,原来外面有别的世界,命运,还有别的可能。每个人心中那个犟头犟脑的小孩,正是我们对抗不公、压制与威胁的力量源泉,而橘子,从来都不是唯一的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