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照顾爸爸,也为了给孩子换一个学习环境,三年前我调动了工作,从忙碌的操作岗,调到服务岗。
这岗位相对轻松,没有多少事,只有月末那几天最忙,平时就那点活,干完就好。
即便如此,我依然每天被老人孩子纠缠得犹如陀螺一样,就有人好心地对我说:“你不用天天去上班,去了也没多少事,还要坐班车来回折腾,不如多攒几天一起干痛快。”
对此,我总是笑着说:“那怎么行?上班就要有个上班的样子,该上班就要风雨无阻地上班,哪怕没有多少活,也不能偷懒。”
每当说到这些时,我就会嘴角上扬,想起老公常说的那句话:
“人呐,要摆正自己的位置,知道自己是干什么的,你是个工人,上班就要有上班的样子,该干什么就好好干什么,不要和别人比,他们上不上班,怎么干的,和你没关系。”
老公第一次说这句话是在2004年,公司进行盖州段管道绕城改造,老公作为管道专职司机,每天起早贪黑,两头不见太阳,每次打他电话,他不是在工地,就是正在去工地的路上,常常是孩子睡着了才回来,孩子没醒就出门了。
那时候,孩子才不到20个月,他比别的孩子说话走路都晚,15个月才会走路,还是只会用脚前尖走路,跌跌撞撞的,18个月才会说单个字。
刚开始那两天孩子没太大反应,就是睡觉前会拖着睡前故事书,蹒跚着从大屋到客厅,从客厅到厨房,从厨房到小屋,又从小屋转回大屋,小脸上写满疑惑与失落。看着孩子的样子,我就走上前抱着他说:“爸爸,上班没回来,妈妈给你讲。”孩子就听话地爬回到自己床上,在我抑扬顿挫的故事声里进入梦乡,我便没把这事儿放在心上。
可,几天后,我发现事情不是我想得那么简单。
那是个周五的傍晚,往常这时候,老公已收车回家,坐在孩子旁边陪孩子玩闹,爷俩的笑声充斥着房间的每个角落。
但,那天下午开始,孩子就有点魂不守舍,玩什么都提不起兴趣,电视机里动画片的声音也不能让他留意,只是在知了无休止的鸣叫中一遍又一遍地看向门口的方向。我知道,他是想爸爸了,他虽然不会说,但心里有一套孩子特有的规矩可循。我微微有些心疼,转念一想:哪个父母没工作,谁能天天陪孩子。作为石油人,我们已经是幸运的,能陪伴在孩子左右,看着他一天天长大,收集一点一滴的甜蜜。那些在外地工作的同事一年给孩子的陪伴屈指可数,他们都没说什么,我家这点事儿又有什么了不起的呢?便什么也没说,只是尽量转移他的注意力,让他忘记找爸爸。
傍晚时分,我端着饭碗走到客厅,准备给孩子喂饭时发现,孩子紧紧抱着一个蓝色的娃娃又搂又亲。夏日的风带着白天的炎热闯进客厅,让室内更加闷热,汗水顺着孩子的额头、脸颊、脖子肆无忌惮的流淌着,前胸后背的小衣服湿答答地贴在他身上。我怕他捂出痱子,赶紧跑过去想把娃娃从他怀里拿下来。可,他的力气出乎意外的大,我夺了一下,竟然没夺下来。孩子转个身,把娃娃抱得更紧了,还一脸防范地看着我,像正在进食的小猎豹,警惕地环视周围。一见他这样,我连忙说:“好宝,把娃娃给妈妈,太热,不抱了哈。”他低下头,看着娃娃,喃喃细语道:“爸爸”。然后,抬头看看我,又拍拍娃娃说:“爸爸”……
这一瞬,我明白了,他是想爸爸了,看着孩子可怜兮兮的样子,我一把把他搂到怀里,心疼地抚摸着他瘦弱的后背,不禁对老公连续多日来的忙碌充满了埋怨。
晚上,把孩子哄睡后,我一直等老公到10:00。
他一进家门,我也不管不顾地把心里的不快对他冲口而出:“你要当先进还是想入党?这么积极。管道班就你一个司机啊,别人都能偷懒,都能不上班,怎么就你不行?你是太阳啊,离了你,地球就不能转了吗?明知道,孩子身体不好,还把所有的事都扔给我一个人。你知不知道,孩子有多想你?今天抱着娃娃喊了半天爸爸。你去看看,眉头到现在都没舒展开。”
老公愧疚地抱了抱我,又走到孩子的小床前,低头深情地吻了吻孩子的脸庞,然后说出了那一番话。
他还说:“老婆,我不是要争当先进,我只是做好我的本职工作,一个人对工作都不上心,还能干什么?你不是老说要有热情才能把工作做好吗。工作就这样,没有那么多的起伏跌宕,都是些细枝末节的琐事,如果大家都耐不住寂寞,那谁还来完成呢?再说,司机不就是这样一个富有弹性的工作吗?有事时忙,没事儿就歇着。我知道,最近忙忽略了孩子和你,不过,忙活过这一个月就好了,一切就恢复正常作息时间,别生气了,孩子你还要多费心。”
夜风吹拂着窗帘,有丝丝清香萦绕,室外虫鸣切切,室内老公的声音如一首甜美的音乐让我陶醉,至此不忘。
这些年老公的任劳任怨让他获得了大家的认可,每一任领导都愿意找他出车,同事们有事儿也爱找他。
现在很多孩子都好高骛远,不能踏踏实实地在平凡的岗位上默默无闻地奉献青春,总幻想着升官发财,一日暴富,希望自己的工作是离家近,活轻松,工资高。这使得他们在哪里都不能安心工作,多干点活吧就喊累,有事没事便拿个手机戳戳戳,没个上班的样子,这怎么能让领导放心地交代任务呢?又怎么能在单位立足?
如果他们都有老公这种想法,何愁找不到工作,何愁不被领导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