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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
一声尖利得变了调的吼声,刺破了山村的宁静,让整个山村在这声音里颤抖了一下。没来得及下地干活的年轻人,和坐在村口大槐树下晒太阳的老者,在这声音的引领下,都急匆匆向村东头的小院涌去。
小院孤零零地挂在半山腰,与这个时代不般配。十几米长的陡坡走下去,是一个不到五十平方米的平台,平台靠土的东边有两孔土窑洞,声音就是从土窑洞里发出来的。这是村里最后两间土窑洞了,与土窑洞最近的邻居就在土窑洞头顶的平地上,一排又一排,都是清一色的砖房子。
平时习惯了冷清的窑洞,一下子涌入这么多人,让窑洞变狭小了,光线也被遮了大半,适应了好一会,大家才看清楚:刘成龙抱着躺在地上的妈妈,一边摇晃,一边哭。
最年长的杜伯上前几步低下身子,仔细看了看老人的面色,拍了拍刘成龙的肩膀,转身问:“谁去保健站找医生来?”
刘成龙马上站起来,准备冲出房门,被杜伯一把抓住:“孩子,你现在不能离开。”
说话间,有人请来了保健站的王医生。王医生拿出听诊器检查了一会,再翻开老者的眼皮瞧了瞧,轻轻地摇了摇头,说:“不行了,准备后事吧。”
“妈呀——”刘成龙又开始嚎啕大哭,眼泪像开闸了的大堤,哭得周围人都红了眼。悲伤像快乐一样会传染,有些眼皮子软的小媳妇低头频频擦着眼睛,甚至开始泣不成声。
杜伯再一次扯起刘成龙的胳膊,说:“孩子,当务之急需要去城里买寿衣和棺材。”
“啊?”刘成龙还没有进入状态。
杜伯有些不忍心地摇了摇头,又重复了一句:“该买寿衣和棺材了!”
“寿衣?棺材?”刘成龙无意识重复了一句,刚有些停顿的眼泪马上又开始滚滚而下。
刘成龙的发小高壮壮上前抱了一下刘成龙,转头说:“杜伯,我去买。”
“成龙,拿什么档次的?”杜伯又开口了。
刘成龙摸了一把眼泪,低头思考了十几秒,抬头说:“最便宜的。”
“最便宜的?”刘成龙的话音还没落,村里最喜欢看别人笑话的卢叔开口了,“成龙,你可要想清楚了,你妈妈已经剩下最后这一步了,你不要让自己以后后悔。”
刘成龙苦笑了一下说:“就最便宜的。”
说着环视了一下妈妈最后的生存地。大伙随着刘成龙的目光也把房子环视了一圈。这是一间还没来得及做最后处理的毛坯房,地面坑坑洼洼,站着有些硌脚。靠墙东侧放着一张单人木头床,床上的被褥一半垂在床边,是刘成龙妈妈的生前睡的,周围还堆着些杂物,化肥、苹果箱……实在不适合人居住。
“成龙,你咋能让你妈住在这种地方?这是不孝顺呀!”卢叔的大嗓门里有着压制不住的看笑话因子。
几个上了年纪的人互相看了看,彼此点头支持这个观点。
刘成龙还没来得及开口,邻居杜伯开始说了:“从两个月前开始,一向合得来的成龙爸妈,突然开始彼此嫌弃,一见面就争吵,甚至互相抓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