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鹿艺菲
我有一只特别惹人爱的小猫。好像现在也只能说:曾经,我有一只特别惹人爱的小猫。
它是在微信朋友圈里被我一眼看中的。已经是三年前的事情了,说来也真是快,它陪伴我已经三个年头了。当时是从生活费里紧出来700元买了它,一只蓝白色的英国短毛猫(俗称英短蓝白)。其实,当时买它是因为在这类品种的猫里700元算是一个“便宜货”了,我没有多余的钱去买一只昂贵的猫,而它满足了我对猫咪的所有幻想,既便宜又好看,最主要的还是缘分,能让我们相隔两地,找到彼此。
当时妈妈问我:“谁买的这只猫,你怎么有钱买猫?”我回答:“是我和大学舍友一人出了一半的钱买的。”直到现在,妈妈还以为这是我和舍友共同的猫咪。说到这里,依然记得当时妈妈哭笑不得的样子。今天,当我告诉妈妈饭团不幸离世,她的眼泪止不住流下来。
一
这是我第一次注意到清明节这个节日。以前没有要祭奠的人和事,还是很庆幸并且感恩的,直到现在,我已经22岁了,第一次有了自己要祭奠的生命,也是第一个属于我的真正意义上的宠物,我的猫咪——饭团。
饭团的生命最后一天是4月2日。刚刚过完愚人节的第二天,老天像是给我开了一个玩笑,一点预兆、一个招呼都不打,从我身边夺走了它。本想给饭团一个完整的猫生,让它拥有一个自己的孩子,结果却在刚与小母猫会面的10分钟,突然倒地,抽搐,嘴巴一张一合咽着气,像是在给我说着什么,我只能想象成它对这世间的留恋,对我的不舍,还有……“救救我”慌张又无助的哀求。短短的一分钟里,也许承载了我们三年的时光,它面对着从未感受过的痛苦,死神的拉扯,还有对未知世界的无限恐惧。眼睛直直的睁着,却一动不动的瘫软在地上。
四月的晚风还是有丝丝凉意的,我飞驰在赶往宠物医院的路上,眼泪被风吹散在耳旁,脑子里飞闪过无数的画面,一帧一帧摊开着。我催促医生快一点再快一点,仿佛快一秒就多一点希望。现实是,在医生听完它的心跳之后,告诉我猫咪已经没有任何生命体征。
我想发出声音但硬生生的被噎在喉咙里。
“还有一点点希望,打强心针,看看管不管用,但是得提前告诉你,活过来的可能性只有百分之十。”医生在我绝望的时候给了我百分之十的希望,这对于我来说无疑是涅槃重生的希望。我突然想起妈妈曾经告诉过我,不管人还是动物,在刚死去的时候,如果被动一下,都是经历剥皮般的痛苦。我一边想着饭团会经历如此之痛,一边想着那百分之十的希望,在万分的纠结下还要告诉自己: 没时间了,再不决定连百分之十的希望都会破灭。
活着最重要。我不知道在那几十秒,经历了多少斗争,在内心仿佛刻画了一场战争。而同样,在饭团注射完强心针的五分钟里,医生沉默地做着心脏按压,我的眼睛里充满了泪水,耳朵嗡嗡的,如同飞机降落时的压迫感。我是真心的,为它祈祷了一千次、一万次,希望它能从死神面前溜回来……
二
“饭团是我见过最乖的小猫了。”
“以前我都怕猫,但是见了饭团我都敢抱它。”
“饭团怎么跟个小狗一样,你走哪儿他跟到哪儿。”
我身边的家人朋友都会以这种方式称赞饭团的乖巧。的确,我第一次养宠物却也见过很多宠物,饭团的乖巧确实让人忍不住的怜惜。多多少少了解猫的人都知道,猫咪是独居动物,它们喜欢独自待着,一天睡觉的时间有三分之二,剩下的时间就是梳理自己的毛发、吃饭和发呆。猫咪长大了以后,很少会上蹿下跳地玩耍,更多的时间是站在能望向窗外的地方眺望远方,好像在告诉自己的主人“我长大了”。我很好奇它在聚精会神的眺望远方的时候心里在想些什么,有时眼神充满惊喜,有时又带着一些忧伤。饭团亦是如此,它喜欢卧在阳光下晒太阳,打着瞌睡的眼皮眼看就要合上了,听到我的动静又会好奇的跑过来瞅两眼。我一吃东西,它就在脚下眼巴巴的望着我,我忍不住给它闻一下,它才悄悄的趴在一边,好像是在检查我吃的东西里有没有毒,或者是不是背着它吃它喜欢的食物。
放假的时候,在家里做饭,饭团不停的在厨房里转啊转啊,还对我发出喵喵的叫声,头抬的老高,很是好奇上面它看不到的场景。我放下切到一半的土豆,把它抱起来,让它从洗碗池巡视到放菜的架子,还特地把锅盖掀起来让它看,它也对扑面而来的蒸汽着实惊奇万分。把它放到地上后,他真的不叫了,默默地站在厨房门口看着我忙活。
饭团从出生到离世从没有一次抓过人咬过人,连跟我玩的小爪子,都是小心翼翼把指甲收好,生怕不小心伤到我。家里如果有成员还没回来,它不会安安稳稳地睡觉,会在门口的脚垫上坐一会儿,以至于爸爸妈妈都告诉我,饭团会在门口等人回家,不管我们谁回来了,它都会在裤脚上蹭来蹭去,其实是在留下它的味道,告诉我们: “你是属于我的”。
我第一次知道猫咪会跟狗狗一样,走哪儿跟哪儿。我在家里走动的时候,饭团会一直跟在后面,夸张到我去卫生间,它都要在旁边守着;我洗澡的时候,它会停在卫生间门口,等我推门出来,它仍旧在。我常常小声叨咕说它是小跟屁虫,心里却是满满的幸福和宽慰。要知道,我可是用爸妈养我的钱养着它!如果某个月的手头不宽裕,猫粮又恰巧告急,给它买便宜一些的猫粮,我心里都会过意不去,总希望它吃的好、过得好。亏待自己也不能亏待了饭团。
直到今天我转念一想,我的爸爸妈妈对于我,何尝不是这般殷殷地关切。
三
我第一次见到饭团的那天是9月21日,大中午。我从客运站的门口就听到声嘶力竭的叫声,它从潍坊跟大巴车过来,经历了一夜的辗转,没有水喝没有吃的,嗓子已经叫哑了。见到我,还是用力的把胳膊伸出来,企图能摸到我。我马不停蹄带饭团回去,给它吃的和水,它没有像我预想的那样狼吞虎咽,而是在我身边蹭来蹭去,走路有些不稳当,我把它抱到桌子上,它依旧拱着背蹭桌子的边角,还险些从桌子上掉下来。第一次养猫的我,赶紧让它喝了几口水,就抱去寻找宠物医院,没有准备猫包,徒手抱着猫咪引来很高的注视率,我甚至因此内心滋生一丝骄傲。到了宠物医院,我手舞足蹈地形容它怎么走路,怎么拱着背蹭来蹭去,还差点从桌子上掉下来。医生给它做了全面检查,告诉我:猫咪发育是好的,但是有耳螨和猫癣。我内心慌急了,心想怪不得便宜,原来是有病的小猫。(后来我才知道猫咪有耳螨和猫癣是很寻常的,绝大多数的猫一生都会得病。)医生叫我不要害怕,只要按时给它上药洗耳朵就会好,我比自己吃饭还准时地给饭团上药,悉心地照料它,我甚至还有些庆幸它遇到了我,自认为是个很称职的主人。
我在桌子上写字学习时间长的时候,饭团会跑上来压住我的书本,好像告诉我该休息了,其实也只是想告诉我陪它玩一会儿罢了。我从我的角度揣测它的一举一动,它肯定也从它的小脑袋里琢磨我的表情语气,我们都有一种爱对方的蜜语,在很多个开心、难过、疲惫或者懒惰的日日夜夜,相互陪伴、守侯。
我和我的猫咪的故事就从这里开始,但也从这里结束了。我把故事倒着写,就奢望时光能够倒流,心里想着许多个“如果”,但事实是没有“如果”,它只是一个虚无缥缈的假设,并不能让已经发生的事情回转,也不能改变将要发生的事情。“对不起!”饭团,没能带你再多领略这世间的百态。我要带着饭团的依赖,勇敢地去面对未知的人生,活在当下,知足感恩。
在饭团离世的第二天,也就是4月3日的中午,我把他埋葬在一个花坛里,里面放了他最爱的玩具,还有一封写给它,也是写给自己的信。在饭团的旁边有一株顽强又显得有些孤独的野草,有竹子、松树、香樟,还有一棵倔强的梅花树。
作者简介: 鹿艺菲,在读大学生,热爱生活,热爱文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