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推着父亲走出医院高大的候诊大楼,回望背后茶色玻璃组成的整个楼面,反射过来刺眼的日光刹那让我看不清周边的世界,刚刚应诊的情形却给我留下深刻的印象。
给父亲看病的是个年近八旬的老教授,耳不聋,眼不花,鹤发童颜,精神矍铄。每次出诊,他的号很快就挂完了,常常有人慕名而来,请求加号。不管谁介绍来的,住在市内的人,他一概不加号。那些来自边远地区的老乡们,他才给加。就这样,他往往不能正点下班,要延长一个小时左右。病人多,他每看一个病人都要查看眼底、敲敲关节、仔细地看带来的片子,费时费力,但有利于诊断,他一贯如此。
那天在我们前面有一对农村的夫妻带着6-7岁大的男孩来看病。他们只带了病历,没带片子。教授问了他以前吃的药,发病的症状、频度,给他开了CT申请单,说,“这些检查的病历和片子都要留好,以后不管到哪里看病都要带全,能省很多钱呢。”
还有一位从天水来的年轻夫妇,他们代父亲来看病。教授问了病情,仔细地看了片子,对他们说:“初步诊断是脑梗塞。我先给他开三、四天的药,没见到病人,回家先吃吃看。效果明显,你们再买药继续吃,否则可以再来我给调药。”
给我父亲看病时,教授仔细检查之后,看了片子,说:“我给开点液体输上,看看效果怎样。”“这个药贵,你们报销要诊断证明吗?”
还有个大爷前几天在其他医生那儿开了药,拿了单子给教授审核。教授翻了翻手里的三张处方,说,“这些药拿全要一万多块。”之后他取出其中的一张处方,说:“你只吃这药试试吧。”
父亲是慢性病,要接连不断地看病。每次候诊的时候,看到教授严谨认真、一丝不苟地对待病人,和由衷地替病人着想的一件件小事,不由得想起著名的希波克拉底誓言:
我要遵守誓约,矢忠不渝。对传授我医术的老师,我要像父母一样敬重,并作为终身的职业。对我的儿子、老师的儿子以及我的门徒,我要悉心传授医学知识。我要竭尽全力,采取我认为有利于病人的医疗措施,不能给病人带来痛苦与危害。我不把毒药给任何人,也决不授意别人使用它。我要清清白白地行医和生活。无论进入谁家,只是为了治病,不为所欲为,不接受贿赂,不勾引异性。对看到或听到不应外传的私生活,我决不泄露。如果我能严格遵守上面誓言时,请求神祗让我的生命与医术得到无上光荣;如果我违被誓言,天地鬼神一起将我雷击致死。
2400多年前的希波克拉底誓言很久远了,可它倡导的精神仍是今天的医学界的灵魂。行医,就是要救死扶伤,治病救人。如果一个医生不以救死扶伤为天职,他就失去了作医生的良知和本分。遗憾的是现在多数医院都会因病人缴费不足而停止治疗,医生则习惯于开大处方,开高价药。所以,每次看这位老教授行医,我的内心里总是充满了崇敬,他用一生践行着希波克拉底誓言,无愧于白衣天使的称谓,在当今的社会里尤为难能可贵。
2011年5月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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