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以为旅行是去见异乡,是去未知的世界探寻新鲜的风景和入口便知不同的乡情。每一站出发前,关于目的地我们总是有许多想象,想象灿烂的阳光、迤逦的山川、爱笑的旅伴和美好的自己。只有这一站--稻城亚丁,我在脑海中想她千万遍,却无法将她归类成类似的哪一种风景。旅行反应,从飞机即将降落开始。
见天地
年初飞九寨,是第一次看到高耸的山际出现在飞机窗口,而这次落地亚丁,高山显得更加巍峨和充满雄性的美丽,阳光的照射是隔着玻璃就能晒透的刺暖,呼吸的急促是打开舱门的报警器,高原反应猝不及防,海拔4400+,难以置信,我踏上了世界最高的民用机场,落地在崇山峻岭之间,手边是触手可及的白云朵朵。
如果你以为这样就可以触摸到亚丁的美丽,我也是想的太简单了,大巴车在新修的柏油路面上行驶,路过直挺的柏杨树,驶过草地牛群,穿越粼粼湖水,一小时后,大巴车行进盘山公路,左手边是岩石防护下坠落在铁网上的碎石,右手边是流水急湍倾斜而下,纵向是垂直高山上的五彩植被,横向是近的可以伸手握到的蓝天白云。二个多小时车程,车子抵达香格里拉镇,如果你知道这才是这世界上真正的香格里拉镇,你或许会觉得这看似还未脱贫的小镇上没什么拿得出手的风景。那是因为,亚丁离这里还有很远。
次日清晨,我们乘车进入景区,盘山公路2小时,一路都是将近90度的急转弯,海拔迅速升高,没过多久我们就已经在云里穿行,时隐时现的山川树木,转弯间忽然出现的雪山全貌引得全车人尖叫欢呼,无法让人因为高反而控制的情绪,倒不如就在身边所有人的气喘喘里欢呼记忆。亚丁景区终于在2个多小时后呈现在我们面前。毫不起眼的景区入口,和黄龙无异的珍稀树木,沿着小路拾阶而上,青山绿水,草甸雪山尽现眼前。
首日我们选择最长的路线:洛绒牛场-牛奶海-五色海。七小时高原徒步,每登上一个高台都要停下来休息,十公里往返山路,我们真是用尽了洪荒之力,亚丁景区这条路线的设计让我最诧异的是,沿路没有厕所没有补给没有信号,要知道在中国,不卖纪念品的景区已经是少有了,亚丁就是其中一个。山间条件艰苦,本地居民不通汉语,汉人难以上山做生意,我们在布满马粪的山路上深一脚浅一脚的前行,身体的辛苦,让我潜意识的不愿意抬头看还有多远,但只要驻足一望,眼睛的享受就会让你立刻忘记身体的疲惫。登山客都是老司机,一路分享着自己在世界各地看到的美景和用自己的双脚及方向盘丈量过的光阴如梭,小字辈的我默默的听着精彩的故事,为后面跟着的人踩牢每一块石头,相互鼓励的登山客成为山谷里美丽的团结符。牛奶海也好,五色海也好,是稻城亚丁居民的神山圣水,哥哥说,大抵是因为无法征服,所以才被视为神圣,如此渺小的人类我们,不也得徒步走上来亲近他们,见一眼真面目。下山的路是让人崩溃的,我已经不记得我们是跟对方说了多少句快到了,才终于坐上了返程的车,高反剧烈发作,两个人烫的像火炉一样靠在一起,吸氧吃药,直到沉沉睡去。
次日再进亚丁,短程去卓玛拉措,路程轻松很多,我们闲庭信步,在山间静静的听流水,静静的呼吸空气。短程路线基本已经开发完善,路途好走,台阶而上,海拔也会到4600多,但是比起第一天的体验简直是轻松至极。返程离开亚丁时,我说多希望以后这里会有卫生间会有餐厅,但又多么希望,人类永远无法来探访这里,就让这里成为真正的神圣之地。
第三日离开香格里拉镇,二小时车程赴稻城。本想去看看久负盛名的红草地,却不想草场的退化,让红草地没有了往日的风采,但是司机师傅真给力,颠得我要吐了走上兴伊措,海边的孩子对沙滩和气味的敏感印证着海子山的传奇故事,让我难以置信的地质奇观,巨大的礁石裸露在地面上无时无刻不昭示着这里曾经是一片大洋的历史。
见万物
兴伊措返程路上,日落时间,领头牦牛纷纷领着自己的团队走上了归家的路途,公路上瞬间被牛群挤满,车辆在牛群后缓缓的跟着,场面极其壮观。
这里的野生动物种类繁多,我们来到这短短三天,就遇到了品种不同的松鼠可以在你手上捕食,遇到了毛色不同的小鸟在树枝栖息,遇到了马场上狂奔的烈马,像狗一样在街上随处散步的野猪。据藏民介绍,寺庙附近常有大批动物出现,不杀生的僧人给予它们最好的喂养。而那些还在山间悠闲踱步的狗熊和獐子,想想如果永远不被人类看到,大抵也是一种好运气。
不得不提的高原水果和蔬菜、冷水鱼和牦牛肉。一定是因为自然条件太过苦寒,才导致这里的食物平均肉质都比我们内地坚硬结实。倒也算的上口感Q弹,只是水果蔬菜的供应时间很短,青绿的空心菜已经坚硬的准备过冬了。
最爱的柏杨树和格桑花,是上苍对高原的恩赐。笔直的树木在高原上有见缝插针的本事,凡是可生存之地,都有你想不到的千姿百态。美丽的格桑花是高原黄绿草场上美丽的装饰品,自结种子的天性符合高原该与的气质。
见众生
虽然很喜欢藏民的淳朴热情,但在这个汉化程度较低的地方,藏民仍在沿用那些丢石头的方式捍卫自己的权益和表达情绪。靠近边界的稻城亚丁,有缅甸来的毒品也有尼泊尔黑市交易的枪支,2008年稻城亚丁打响过AK47的枪声,藏民手里的部分枪支要超过当地武装部队的设备。
这里的藏民其实非常富有,有虫草松茸的藏名一年有个上百万收入都十分轻松,而当我问起挣得钱花去哪里,这里所有的比试性项目都可以下注,绝对不用发愁钱花不出去。
让老公站着不肯走的帮普寺,是我在高原强烈紫外线下看到的颜色最新鲜的建筑,白教是藏传佛教的7大教派之一,是稻城亚丁人民最多的信仰,寺庙里供奉的活佛,山洞里住着闭关的真人,让人不可思议的宗教文化。
这里的孩子真的都带着高原红,已经完全掌握普通话的她们对陌生人非常热情,在我和老公将新买的苹果给她们时,我脑子里浮现出那日在城市里我因为多买一只雪糕想送给路边小孩却被孩子家长怀疑的场面。看着她们拿着苹果蹦蹦跳跳的样子,我在想,如果文明开化终究要人类付出代价,请不要伤害孩子们的世界。
见自己
总以为旅行是去见异乡,是去未知的世界探寻新鲜的风景和入口便知不同的乡情。这一次旅行,却始料未及的让我看到了我们自己。
就像雪山脚下湖面的倒影清澈见底。老公说,比起电瓶车进进出出的旅行,这样的辛苦之旅更有意义,还对于我而言,我真不敢相信,我就这样完成了高原徒步7小时的挑战,不敢回想曾多少次在心里默默的对自己说,再坚持坚持,一定可以的!
我本以为,见过高山阔海就能虚怀若谷,原来一切都比不过你真实的见过,看到过天地、万物、众生以不同的形式、姿态、思想意识真实的存在在这个和你并行的世界里。如果你真的看到了,那么这世上就没有所谓宽容,我只是尊重你这样或那样的活着。
旅行快要结束的时候,看到山的那边在下雨,云朵簌簌的落下,山的这边太阳一出,彩虹立刻挂在了天上。落日晚霞,美不胜收。
还有浪漫的事,此时此刻,我在抬头可以望见银河系的星空下敲键盘,
我与天地并存,我与万物共生,我向众生问好。晚安,稻城亚丁。